朱予焕一走,京城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不过这变化是对于官员们而言。
原因无他,有人状告杨士奇之子杨稷侵占民田、抢占妇女,甚至身上还背着数条人命官司。
此案一出,官员们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案子是早在正统元年便已经发生的事情,可直到如今才被揭发,人们岂能不明白原因。
最表面的自然是杨士奇的首辅身份,自永乐二十二年到如今,杨士奇已经当了十八年的首辅,先不说受害的百姓们会心生胆怯,便是那些坐在官衙内的官员们,在得知杨稷的父亲是谁,也早就没有了处理这样的事情的心思。
但往深了想,普通百姓胆敢状告首辅的儿子,说明背后必然是有人撑腰,保不准是朝中有人想要和杨士奇作对,所以才故意拱火。但说到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杨稷若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别人就是想拿他的错处,也没有地方去拿。
即便是朝中的官员,最多也就想到了这一层,但也有人想的更多。
要是皇帝有心,这件事根本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而杨士奇父子两人陷入这样的尴尬局面,无非是皇帝默许罢了。
但这件事到了薛瑄这里就没那么简单了,自武举之后,他任大理寺卿一职,自然要经手案件的审理。
而杨士奇和杨溥对他都照顾颇多,薛瑄自然不能一点都不考量这二位的想法。
若是顺德长公主还在京城中,倒是能去那里探探口风,只是如今长公主南下前往云南,薛瑄一时间确实想不出该找谁参详更加合适。
他心里正是苦闷的时候,家中的妻子带着孙儿回来,手中还拎着个食盒。
“你们今日去哪里了?”
“老爷这两日为朝堂上的事情发愁,我们不好打扰,就出去找个热闹,正巧曾尚书的夫人也在,我们便一起在太平茶坊听戏。”夫人笑呵呵地说道:“这些时候太平茶坊新上了菊花茶,不去郊外秋游也能一赏秋日风光,我们去那里喝茶听戏,再去什么布庄瞧瞧缎子,也不耽误老爷们的事情。”
听妻子提起曾鹤龄的夫人,薛瑄这才哎了一声,起身道:“我倒是把他忘了。”说罢便让家中的仆人帮着更衣。
他们两个虽然都是永乐十九年的进士,但曾鹤龄名列前茅,虽然算不上受重用,但也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离开过京城,是以曾经外放做官的薛瑄和他并不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