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同朝为官,又是同年进士出身,要说生疏,那也不至于。
仔细一想,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杨士奇必然是无法在内阁继续待下去了,到时候内阁再召人入阁,先前为了武举出力的曾鹤龄很有可能会入阁……
薛瑄原本正在更衣的手一慢,又觉得哪里不对,返身走回夫人身边,开口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和曾尚书的夫人相识?”
宋夫人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夫人间的事情,你们这些老爷自然是不知道的。永清长公主的画在东城的太平茶坊摆着,还有大长公主们的东西,去太平茶坊交游的夫人可不在少数,况且如今妇人们都时常到街上走动,我们也早就不像过去那样互相下帖子了。”
自己下帖子还要考虑人情往来、是否熟悉,直接借着太平茶坊反而更加方便。
薛瑄想到如今京城风气早已经比之前开放许多,明白妻子所说没错,道:“那曾尚书的夫人可有和你说过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说长公主一走,这京城中的风呀,立刻就吹个不停,比冬日里的风还要厉害。”宋夫人将孙儿交给保母照顾,接过丫鬟送来的茶抿了一口,道:“陛下虽然年轻,但心里和明镜一样的,这事情能闹大,不就是说明陛下的意思吗?就是咱们家中处置仆从,也是隔山打牛,那话怎么说的……杀多大的鸡,那都是为了吓暗地里藏着的猴。”
薛瑄如何不明白这一点,只是思及自己这一路确实受了杨士奇、杨溥的恩情,且这两人对朝廷的功大于过,就事论事自然是处置不到杨士奇的,但要说杨士奇与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也完全不可能。
薛瑄在大理寺也称得上“刚正不阿”,但遇上这件事也难免有些犹豫。
宋夫人看向丈夫,叮嘱道:“尚书夫人可是和我说了,你从外面回来,那是受了陛下和皇家的恩典,如今你经理这件事情,未尝不是陛下的意思……”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薛瑄哪还有不明白的意思,只能叹了一口气。
夫妻三十载,宋夫人哪里不明白丈夫的心思,见他这样,宋夫人道:“叹什么气。你是大理寺卿,秉公办案本就是你的分内职责,即便其他人有所置喙,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薛瑄有些意外,道:“这……”
夫人平日里都劝他不要太过耿直,免得惹了上面的皇帝和司礼监太监,又或是得罪了同僚,反倒是他一意孤行。薛瑄却没想到今日是夫人劝他秉公执法,他自己反而犹犹豫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