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却叹了口气:“公公说笑了。门阀势力盘根错节,连官府都奈何不得,本王孤身在此,又能有什么办法?再说,公公是官家身边的人,赈灾之事若奏请官家,想来官家定会有圣断,比本王在这里瞎指挥强得多。”
你不就是怕回去交不了差?那就自己跟官家说去,看官家是骂你办事不力,还是怪本王多管闲事!
高公公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捏着珠子的手紧了紧:
“王爷此言差矣。官家让咱家来征军粮,没让咱家管赈灾——如今军粮没征到,倒添了赈灾的烂事,咱家若贸然回禀,岂不是显得咱家办事不妥?再说,王爷在扬州遇险,本就该让官家知晓,也好派禁军来护驾。”
想让咱家替你回禀遇刺的事?门都没有!你遇刺是绝密,咱家说了,官家说不定怀疑是咱家走漏了风声,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誉王脸色微沉,他最不想提的就是北方遇刺的事。
那是太子的手笔,若让官家知道他在扬州,太子定会借“誉王私离封地、意图不轨”为由发难,而官家向来喜欢坐山观虎斗,说不定还会借着这事敲打他和太子,最后得利的还是官家自己。
这老东西,故意戳本王的痛处!他强压下怒火,手指敲了敲案几:“公公也知道,本王此次来扬州,是为查赵立冬贪腐之事,并非私离封地。若此时请禁军,反倒落人口实。再说,灾民之事若惊动官家,怕是会让官家误以为扬州已乱,于公公的差事,也没好处吧?”
“王爷心思缜密,咱家佩服。”
高公公拱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可灾民要吃饭,军粮要征调,这两件事都拖不得。咱家倒是想管,可手里既无兵权,又无调粮之权,总不能让咱家去抢吧?”
你有兵权,有宗室身份,你不管谁管?难道让咱家一个太监去跟门阀硬碰硬?
誉王端起茶盏,却没喝,只是看着茶水表面的浮沫:
“公公是钦差,手里有圣上的令牌,调粮之权虽不在手,却能传檄周边州县,暂借粮食应急。本王身边的护卫,不过是些看家护院的,哪能跟禁军比?真要动门阀,还得靠公公的令牌镇场子。”
想让本王的人去得罪门阀?本王的人是用来防太子的,不是给你当枪使的!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嘴上说着“大乾天下”“百姓安危”,心里却都打着自己的算盘。
誉王怕陷在扬州被太子追杀,更怕得罪门阀影响回京后的势力;高公公怕赈灾不力被官家问责,更怕沾手兵权引来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