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清楚。"冠尧撑着身子坐起来,"从朕回宫起,你就一直在试探。怎么,南宫渊给你传信了?"
"陛下!"凌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硬生生压下来,"臣妾与南宫公子素不相识,您这样说是要置臣妾于何地?"
冠尧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那你告诉朕,为何你与楚楚情同姐妹,却对她的去向毫不在意?"
凌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膝盖磕在龙榻边沿。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却倔强地仰起脸:"陛下今日非要与臣妾说这些吗?"
"朕问你话!"
"那臣妾也问陛下!"凌云终于失控,眼泪夺眶而出,"您夜夜握着这块纱巾入睡时,可曾想过臣妾就睡在隔壁?您对着一个影子念念不忘时,可还记得凤冠霞帔下站着的是谁?!"
冠尧像是被烫到般松开手。凌云跌坐在地上,凤钗歪斜,一缕头发散落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忽然觉得好笑。
"你知道吗,"她抹了把脸,突然换了平素的语气,"楚楚从来不用这种颜色的纱巾。她嫌蓝色太冷。"
冠尧的表情凝固了。
"那日她离开前跟我说,'这世上能伤到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凌云慢慢站起来,整理着凌乱的衣襟,"现在想来,她早料到会有今日。"
冠尧手中的蓝纱飘落在地。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凌云弯腰捡起那块纱,轻轻放在榻边:"太医说陛下郁结于心。臣妾不懂朝政,只知道..."她顿了顿,"牡丹谢了还会再开,人心若冷了,就再也暖不回来了。"
她转身向外走,脚步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冠尧突然喊住她:"凌云!"
她在门口停住,没有回头。
"朕..."冠尧的声音哽住了,"朕只是..."
"陛下好好休息。"凌云轻轻带上门,将未尽的话语关在了身后。
廊下的宫灯被风吹得摇晃,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跟上来:"娘娘,您的膝盖..."
凌云低头看了看,月白色的裙裾上果然渗出了血迹。她摇摇头:"去把本宫妆奁最底下那个锦盒取来。"
锦盒里躺着一支朴素的白玉簪,是当年离村时楚楚塞给她的。凌云摩挲着簪身上细小的裂痕,忽然想起那个月色如水的夜晚,楚楚对她说:"这簪子能挡一次死劫,用完了记得还我。"
她当时只当是玩笑。如今才明白,有些人从相遇开始,就在告别。
殿内传来冠尧剧烈的咳嗽声,凌云闭了闭眼,将玉簪重新锁进盒中。夜风吹散了她的一声叹息:"傻子,我们都被人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