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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握紧拳头：“可正是因为有了共感，才有人愿意流泪，愿意改变！如果没有这场情感浪潮，邪龙根本不会现身，我们也无法将其封印！”
“那你告诉我??”白璃忽然逼近一步，声音锐利如刀，“你现在还能哭吗？真正的、为自己而流的泪？还是你早已成了‘救世主’符号，连悲伤都要计算价值？”
林昭怔住。
他想流泪，却发现眼眶干涩。自从归来，他面对的全是期待、崇拜、依赖……没人允许他软弱，包括他自己。
白璃冷笑：“你看，就连你也被困住了。你们建立的系统，正在吞噬最初的善意。”
一阵风吹过，卷起尘土与灰烬。
林昭低头看向地面，忽觉胸口徽记微微发热。第七十六节点传来一阵异样波动，竟与白璃手臂上的金属带产生共鸣。两股能量交织，在空中投射出一段古老影像：
一位年轻女子跪在废墟中，怀抱着濒死的孩子，泪水滴落在孩子手中的光语草上。刹那间，紫光冲天，第一座守碑人遗迹开启。
“那是……你？”林昭震惊。
白璃点头：“三十年前，我也曾为一人落泪。那是纯粹的情感，无关使命，无关责任。可后来呢？我被推上神坛，成了‘理性与共感平衡’的代言人。我不能再有私情，不能犯错，不能犹豫。我成了系统的零件。”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枚黑色晶核的投影，正是林昭体内封印的那一颗。
“你以为你战胜了邪龙？不，你只是将它的形态转化。现在它藏在你的胸膛里，也藏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只要压抑真实，它就会滋长。”
林昭呼吸沉重：“那你打算怎么办？彻底摧毁共感网络？回到各自为营的时代？”
“不。”白璃摇头，“我要开启第七十七节点。不是修复断裂，而是承认断裂的存在，并教会人们如何在断链之后，依然选择重新牵起彼此的手。”
林昭猛然醒悟。
“第七十七节点……不是关于连接，而是关于‘自愿重连’。”
白璃露出一丝欣慰：“你明白了。真正的自由，不是永远不分离，而是在分离后仍有勇气再度靠近。”
就在这时，地面剧烈震动。远处天际，一道漆黑裂缝缓缓张开，不同于邪龙降临时的血色风暴，这一次，裂缝中涌出的是无数扭曲的人影??他们穿着现代服饰，面容熟悉，竟是各地失踪的共感者！
他们双眼空洞，口中机械重复着一句话：
>“连接即正义，孤立即罪恶。”
“糟了！”翎歌惊呼，“有人在利用共感网络反向洗脑！把‘共感’变成强制同化工具！”
白璃脸色骤变：“这不是我的计划……有人篡改了我的装置！”
林昭瞬间明白：“有人借你的名义行动，目的是制造混乱，让人们彻底否定共感本身！”
话音未落，那些被控制的共感者已开始列队前进，手中凝聚出由情绪能量构成的锁链，试图强行绑定周围幸存者。一旦被缠绕，那人便会失去自我意识，成为群体意志的一部分。
“这是新型精神殖民！”白璃怒吼，“必须摧毁中枢控制器！”
“我去。”林昭踏上一步，“你是开启者，不能冒险。”
“你体内的晶核还未完全稳定！”白璃厉声道，“万一刺激过度，黑暗会再次溢出！”
林昭笑了：“那就让它出来好了。我不再否认它。它是我的一部分，就像悔恨、愤怒、怀疑一样真实。但我可以选择不让它主宰我。”
他伸手按向胸口，第七十五、七十六节点同时轰鸣，光芒贯穿四肢百骸。紧接着，他张开嘴，吐出一口漆黑雾气??那是三年来镇压于心的邪龙残念。
黑雾升腾，在空中凝聚成半透明的龙首，咆哮欲扑。
林昭却伸出手，轻轻抚上它的鳞片。
“你不是我的敌人。”他说，“你是我的恐惧，是我的愤怒，是我所有不愿面对的阴暗面。今天，我不再封印你，也不再放纵你。我接纳你，然后??超越你。”
话音落下，紫光暴涨，黑雾竟被缓缓净化，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他的躯体。
这一刻，第七十七节点豁然开启。
天地失声。
一道螺旋状的光环自微光墟为中心扩散至全球，凡是曾真心悔过、也曾被人宽恕之人，皆感到心头一震。他们的眼前浮现出彼此的面孔??那些曾伤害过的人，那些曾原谅自己的人，那些默默陪伴至今的人。
不需要言语，不需要仪式。
他们自发地伸出手，握住身边人的掌心。
一株株枯萎的光语草重新抽出嫩芽，花瓣上浮现出简单的字迹：
>“我愿意再试一次。”
北境广场上，林昭凌空而起，周身环绕着由断裂又重组的情感链构成的光环。他望向白璃：“现在，请让我完成你未竟之事。”
白璃深深看他一眼，将手中黑钥抛出。
林昭接住，转身面向那群被操控的共感者。他没有攻击，没有对抗，而是缓缓降落在他们面前，双膝跪地，额头触地。
“对不起。”他低声说，“是我太急于拯救，忘了问你们愿不愿意被拯救。如果可以，请给我一次机会，不是作为英雄，而是作为一个同样会犯错、会害怕、会渴望被理解的普通人，重新认识你们。”
寂静持续了十秒。
然后，第一名被控者的手指微微抽搐，锁链出现裂痕。
第二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我记得……我妈妈的味道。”
第三名突然蹲下痛哭：“我对不起我弟弟……那天我不该抢他的药……”
锁链纷纷崩解。
林昭抬起头，泪水终于滑落。
这一次，不是为了世界，不是为了使命。
只是为了眼前这些人，和他自己。
第七十七座沉默之塔的坐标在光语草叶脉中缓缓成型，指向南极冰盖之下。
旅程还在继续。
但这一次，没有人独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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