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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转,暑气散去,秋意渐浓。
暮秋的御花园飘着梧桐金叶,谢逸风踩着满地碎金踏入勤政殿时,檐角铜铃正被风撞出清越声响。
玄色蟒纹广袖掠过朱漆门槛,腰间玉带扣上的东珠随步伐轻晃,映得他眼尾那抹青黑愈发鲜明。
“儿臣参见父皇。”他拱手时姿态端方,却未像往常般俯身到极致。
庆帝搁下奏折抬眼,见太子月白中衣外随意披着件织金锦袍,领口歪斜着露出半截猩红里子,倒像急着出府寻欢的浪荡公子。
案头摞着的弹劾奏章簌簌作响,最上方那封被朱砂批注得满纸通红。
庆帝枯瘦的手指叩击案几:“王尚书致仕折子,你为何准得这般利落?”
殿外风卷落叶扑在窗棂上,沙沙声混着烛泪坠落的轻响。
谢逸风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玉佩,指节因用力泛白:“老臣们迂腐守旧,总拿祖宗规矩束缚儿臣。”
他突然抬眼,眸中寒光如淬毒的匕首,“当年您整治贪腐时,不也处置了不少三朝元老?”
“放肆!”庆帝拍案而起,龙纹桌案上的茶盏剧烈震颤,滚烫的茶水泼在明黄奏折上晕开墨痕。
“朕惩奸除恶是为江山社稷,你却容不得半句谏言!那些老臣皆是肱骨,你当真以为……”
“以为能把控朝政?”谢逸风嗤笑打断,衣摆扫过满地奏章,绣着金线的蟒纹在烛光下张牙舞爪。
“儿臣辅佐政务三月,早看清这朝堂——仁慈是软弱,宽厚是无能!若不立威,如何镇得住那群老狐狸?”
庆帝扶着龙椅踉跄后退,喉间腥甜翻涌。
窗外暮色渐浓,最后一缕夕阳将太子的影子拉长,几乎要将垂垂老矣的帝王完全吞噬。
他望着眼前陌生的儿子,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捧着《贞观政要》在他膝前诵读的孩童,如今竟成了盘踞朝堂的毒蛇。
……
秋雨缠绵的第七日,庆帝在病榻上翻到吏部呈递的最新人事调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