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絮儿想到快要临盆的顾云,于是转而说起村中正事。
“等陈婶生孩子后,巧织会忙得脚不沾地。更何况现在人口不多不少,真成了合也不是,拆也不是。”
孤身男人们,并非只有耿秋能烧饭,是那些汉子们做不出好吃的东西而已。
让他们打猎烤鸡,摸鱼爬高,做佃户的可远远比不过人家呢。
絮儿之所以头疼,是因为别人都做不到像陈巧织那样精准地掌控用量。
孟长义的方式简单,让他们抽签。
“陈巧织给出每日定量,剩下的你都不要管,好赖有口吃的就行。”
关于村中养伤的那些人,絮儿还是担心他们因此落下病根,于是向孟长义问起:
“你说,是否需要去县城开些药?郎中请不回,药总是能带回来的。”
谁会在乎这些背后默默付出的人呢?
“放心吧,昨夜我找老唐说过了,他会去跟宋姑娘要清单。”
絮儿撑着下巴,歪头笑得欲言又止。
孟长义了然,提起唐越冬和宋丹霞的事。
“老唐确实生出要照顾宋姑娘后半生的心思,不过……好像因为庆七,他并未将这件事与人家姑娘说明。”
老唐跟他是无话不谈,包括那日他当着女子的面拉肚子。老唐臊得不堪回想,孟长义却乐不可支。
絮儿哭笑不得道:
“难怪那日丁叔在他的小树林子里大骂。”
两人说笑打发时间,倒是不觉得等雨停有多煎熬。反而丛林细雨,狸猫在怀,能享受短暂自在的宁静。
进入六月之后,大晴除草,阵雨过后注意农田积水,庄稼在这个时候到了生长关键期。
野薯蓣有过一次完整种植经验之后,老丁絮儿等人便开始注重观察和记录,做好经验积累。
朱丰的脚仍旧不便出行,但这个固执的男人,愣是自己做了个粗糙的拐杖,跟在丁果盛几人后边参与,谁劝都没办法。
成熟的农人会参照固有庄稼品种的照看方式,一步一步在新作物上尝试。
不同土壤的对比只是其一。他们能追加的肥就有好几种,草木灰、大粪肥、牛的、羊的、猪的、鸡的……每一种肥都有它的不同效用。
老少相商,尝试过打顶催生侧枝,也曾观察过旱涝对薯蓣生长的影响。
日子是充实且平淡的,如果没有隔壁的男人总来翻窗户就更好了。
狸猫成了村中的新宠,不管几时,它是不肯在旁人家留宿的。
絮儿担心过它会抓伤小囡,没想到这两个相处异常和谐,甚至午睡都跟约好的一样。
顾云的身子越来越重,到酷暑时,仅仅是呼吸喘气就要流汗,莫说做点什么小事,吃喝拉撒睡对她来说都成了负担。
宋丹霞比顾云还要紧张。穷人家的女人生孩子,多数交给命运,生,则一家欢喜;死,亦无力抗衡。
陈巧织最近总做梦,不是她娘喊疼,就是爹娘怀里突然多了个孩子。每次醒来,这个姑娘都望着顶棚叹气。时而喃喃自语,祈求她娘生产顺利。
六月中旬眼看到头时,顾云在茅房叫破了音儿。
任谁也没想到,她会那么凑巧把孩子生在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