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义不过是孤独太久,太想有个家罢了。所有的失态疯癫,也只不过持续半刻钟而已。
沉静下来的男人,依旧是从前的孟军头。庆七甚至内心怀疑,孟长义会不会是故意装给他看的?
双目炯炯有神的孟头儿,说起絮儿来,不自觉带上温柔和欣赏。
“我不舍得伤她。你看低了我孟长义,也太过小瞧絮儿的谨慎理智。”
狼多肉少的关屯,最终没有发展成絮儿所担忧的人间炼狱。
金细细安生地嫁了钱有,在县城过平稳日子。
顾云生的是陈家血脉,林三娘继续跟林宝乐相依为命。
这山中村落的每一个女人,都好好地活成了她们自己。
庆七当年经历过的肮脏,让他觉得世上大多数男人,着实令人恶心。
孟长义,以及他带领的人,恰恰是另一种。
心怀感激和敬佩,与他接受孟长义和絮儿在一起是两回事。
宰杀场那边忙得热火朝天。如野鸡这种山禽,不必男人们伸手。
抹脖子放血,当然如果还活着的话。
滚开的水浇烫,趁热拔毛,四周弥漫着不同的腥味。
陈巧织和耿秋之间,有其他人难以企及的默契。掌勺的姑娘一个眼神飘过来,那憨厚的汉子便知道调整火势大小。
“多大锅配多大盖,什么样的柴烧什么灶眼。耿秋大哥,我知道心里什么都清楚。”
热气扑上脸,熏红了姑娘的腮,攻占了女子的眼。
陈巧织咬了咬唇,不似往日那般爱说爱笑。秋水似的眸子看向耿秋,哀怨又多情。
沉默寡言的汉子缓缓低下头。他不敢看,怕狠不下心对自己。
“你说的对,我就是个天生烧活命。”
陈巧织举起木勺指向耿秋,迟迟等不来他下一句话。
“没了?你就没话想对我说么?”
气呼呼的小姑娘,用勺子托了汉子的下巴,居高临下,却语气柔软。
“陈二好难带,你得帮我。”
沉闷的汉子眨眨眼,说道:
“好~”
即便她不说,关于陈家的事,他哪一样不曾上心?
陈巧织想了想,心里不那么满足,又道:
“别人烧火我看不上,你得一辈子……”
“好!”
陈巧织张了张嘴,结结巴巴道:
“那、我、你……”
耿秋起身,万没料到这个到他心窝的女子,竟然会鼓足勇气先开了口。
“我去找你爹娘,火续,事成,我以命相待;火熄……我还是要给你烧火的,一辈子。”
陈巧织的头顶被人揉了两下,脑子里还在琢磨他说这话是何意,耿秋已经大步离开。
遮风帘挡了视线,陈巧织在灶房里走来走去。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过来,她紧握双手向天呢喃,那是她后半生的命运呢!
宋丹霞和絮儿两个,找出来好几种原麝可能会吃的东西,一一摆在它们面前。
“想是想不出来的,动起来自然有答案。”
对于絮儿这种说法,宋丹霞深以为然。
养牲口么,老祖宗不也是一点一点试出来的?
见惯得失,有些人可以学会看淡得失,比如絮儿。也会有宋丹霞这样的,患得患失成为习惯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