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时停下和路边的乡亲打招呼，然后骄傲地介绍：“这是我妹妹，在青市读大学，那个住在外婆家的九月！”起初，九月还有些局促，只是腼腆地笑着点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渐渐地，听着哥哥充满自豪的语气，看着乡亲们热情的笑脸，她也放松下来，开始主动和大家问好。
“哎哟，这就是九月啊，都长成大姑娘了！”卖豆腐的刘婶停下推车，上下打量着九月，“在青市过得咋样？可别累着自己！”
“就是就是，”修自行车的王伯也凑过来，“有啥难处尽管说，咱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
这些带着乡音的问候，像夏日里的一阵凉风，让九月心里暖暖的。虽然她并不认识这些人，但从他们亲切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满满的善意，仿佛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就连街角的流浪猫，都像认得她似的，从墙根下探出头来，发出轻柔的“喵喵”声。
村口老槐树下，几缕炊烟混着晒咸鱼的咸香在寒风里打着旋。九月踩着结冰的石板路转过弯，就看见歪脖子枣树下的杂货摊——褪色的塑料棚被风吹得哗哗响，王婶正踮着脚收晾在竹竿上的腌菜坛子。
“九月！”王婶手里的抹布都没顾上放，踩着结霜的碎石子迎上来，围裙上还沾着腌菜汁，“可算把你盼回来了！都长成大姑娘了！”她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伸手就要摸九月的脸，又突然缩回去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手凉，可别冻着你。”
九月望着摊位上蒙着薄冰的玻璃柜，恍惚回到了小时候。三伏天里，这个柜子总蒙着层白雾，她和小伙伴们把结着汗珠子的脸贴上去，看五颜六色的棒冰在碎冰里忽隐忽现。那时王婶总会偷偷多挖一勺红豆沙，甜丝丝的味道混着冰碴，从舌尖凉到心里。
转过熟悉的路口，大姨家的院子已经映入眼帘。院墙上爬满的牵牛花早已枯萎，却还倔强地挂着几个干瘪的花萼，在风中轻轻摇晃。院子里的老枣树光秃秃的，枝桠间挂着几个风干的枣子，那是去年秋天她和哥哥一起打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