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此时微微一笑,接口道,他的声音从容不迫,却自带一股说服力:“纮公所言,亦是在下与我主之心声。大将军坐拥中原沃土,带甲百万,志在天下,然江南之地,水网密布,气候迥异,北地士卒恐难适应。我江东儿郎,自幼操舟弄桨,熟知水性,水师之利,非北军可轻易企及。强行南渡,胜负犹未可知,徒耗钱粮,损折士卒,岂不可惜?不若南北分治,各安其境。我主孙将军,对大将军之英武亦是钦佩有加,愿以兄事之,共保这半壁江山太平。”
周瑜的话,柔中带刚,既点出了地理和军事上的客观困难,暗示了江东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又给了刘隽足够的面子,将孙策的姿态放低,言辞恳切,令人难以直接驳斥。
堂内文武中有些人微微颔首,觉得这年轻使者说得不无道理。
刘隽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待周瑜说完,他并未立刻反驳,而是轻轻颔首:“公瑾少年英才,见识超群,言辞得当,隽深感欣慰。孙伯符有公瑾相助,实乃幸事。”
他先是夸赞了周瑜,随即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缓缓说道:“二位所言,确有道理。长江天险,水师之利,皆是实情。孙讨逆少年英雄,能得江东豪杰之心,亦非常人所能及。”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蕴含着更大的力量:“然而,二位可知,为何自古以来,南北分裂终难长久?为何秦皇汉武,必以统一四海为终极之功?”
刘隽站起身,走到大堂中央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手指划过长江:“非因山河之险不足恃,亦非因水师之利不足凭。乃因‘统一’二字,乃天命所归,民心所向!华夏之地,本为一体,南北百姓,皆为我汉族裔,说着同样的语言,写着同样的文字,敬着同样的祖先。强行以江河分割,乃逆天而行,违逆民心之举!”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我刘隽,既已受命平定北疆,麾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带甲之士百万,粮秣堆积如山,此非为割据一方,实乃承天景命,欲结束这数百年之分裂乱局,再造一统之盛世!此志,天地可鉴,绝非区区江河之险所能阻挡!”
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张纮和周瑜:“江东水师之利,隽已知之。然,水师可练,楼船可造,善水之将亦可求!我今已有良将驻守江淮,日夜督造战船,训练水军。假以时日,长江之险,未必不能化为通途!”
“至于孙伯符,”刘隽的语气放缓,带着一丝惜才之意,“我甚爱其才,其英武果决,颇有当年西楚霸王之风。然,霸王虽勇,终难敌高祖之业。望公瑾归去,转告伯符,隽愿以诚相待。若肯顺天应人,共襄统一盛举,则裂土封侯,与国同休,富贵荣华,绝不下于今日据守江东。若执意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