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府邸,书房。
窗外的秋雨淅淅沥沥,带来一丝凉意。书房内却暖意融融,茶香袅袅。郭嘉与沮授再次于棋盘两侧对坐,黑白棋子交错,看似闲适,但气氛却与往日闲聊截然不同。
在棋枰一旁的小几上,赫然堆放着十数封密封的信件。这些信件材质各异,但大多精美,显示出主人家的不凡身份。它们都未曾被拆开,但每一封上都用朱笔简单地标注着来源:“骁骑将军府”、“左军师府”、“镇东将军府”、“破虏将军府”、“豫州牧府”、“东郡太守府”、“琅琊曹氏”、“颍川陈氏”、“清河崔氏”……
这些,皆是影卫拦截下来的、来自刘隽麾下诸多文武重臣或地方大族家眷送往彭城或邺城王府、试图为某些涉案亲族求情的私信。它们甚至未能出邺城,便已悉数落在了郭嘉手中。
沮授落下一子,目光扫过那堆信件,微微叹息:“奉孝,这些…当真一概不理?其中不少是追随主公多年的勋臣府上,若是处理过于酷烈,恐寒了将士之心啊。” 他身为总揽政务之人,需考虑稳定和人心。
郭嘉执起一枚黑子,在指尖灵活地把玩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清明冷静:“公与兄,你我皆知,主公欲成大事,靠的绝非是这些盘根错节、徇私枉法的亲眷关系。靠的是法度,是军纪,是民心,更是我等臣工的铁面无私。”
他并未看向那些信,仿佛那只是一堆无关紧要的杂物。
“这些信,”郭嘉语气平淡,“正说明我们的‘重罚’打到了痛处,打到了七寸。他们怕了,所以才想走这些歪门邪道。若我等此时心软,看在某某将军、某某先生的面子上网开一面,那之前所做的一切——杜晟的人头、百姓的欢呼、蠹虫的恐惧——都将付诸东流!法度将再次成为一纸空文,人们只会相信,只要关系够硬,就能逃脱惩罚!”
他轻轻将棋子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定音鼓。
“至于寒了将士之心?”郭嘉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真正该寒心的,是那些在前线浴血拼杀、守护后方,却发现自己的家眷亲族在后方欺压他们誓死守护的百姓的将士!主公此举,正是要替他们清理门户,让他们无后顾之忧,让他们的功勋不被这些蠢货玷污!我相信,明白事理的将军们、先生们,只会感激,而不会怨恨。”
他顿了顿,看向沮授,眼神变得深邃:“况且,公与兄,你猜主公若是收到这些信,会如何处置?”
沮授默然,他当然知道答案。以刘隽的性格,恐怕会比郭嘉处理得更加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