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圣上带着卓公公、萧洛白等一队人马声势浩荡地来到了长明宫,此时的长公主左手正拈着朵刚从脚边采摘的野菊花,站在湖心亭前用戴满金戒玉镯的右手机械性地撕扯着野菊花娇嫩细长的金黄色花瓣,眼神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
“皇姐——!”
圣上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瞬间唤回了长公主的神智。
望见来人,长公主快速将野菊花扔在地面,小跑着来到圣上跟前提起裙摆微微福身道。
“臣女见过圣上,给圣上请安。”
圣上见状赶忙伸出双手扶住长公主双臂,拦着长公主向他行礼时半蹲下来的身躯。
“你是朕的亲姐姐,我们是一家人,皇姐哪用得着像其他臣子一样规规矩矩同朕行礼的?如今这空荡荡的皇宫之内只有朕和皇姐二人相依为命,皇姐就不要同朕这般生分了!二哥他——朕虽让御医想尽一切办法维系着二哥性命,可二哥到底是昏迷了多年,现如今身体每况愈下,朕、朕……”
恰到好处的停顿与叹息,远比声泪俱下要来得自然从容。
长公主也跟着轻叹一声,下垂的眼眸里突然布满了哀伤之色。
“物是……人非。”
长公主这短短四个字的感叹因突然而来的停顿颇有些无奈和心酸的意味,但隐隐,好像还藏着一些别人无法感同身受的情绪在里面,至少这情绪,现在的圣上和萧洛白还看不太懂。
“……”
圣上曹雾借着眨一次眼的间隙隐去了眼底翻涌而出的疑虑。
他们三位公主皇子无论小时候还是长大,都算不上多么热络,长公主如若不是像他一样在人前装模作样展现自己顾念亲情的一面,那就是她口中的“人非”二字,“非”的并不是他们的兄弟曹霁。
莫不是长公主在怀念他们父皇?毕竟当初先皇还在世时,是他们父皇一人力排众议阻止以和亲的方式与匈奴交好,只可惜先皇拖着重病的身体终是没撑过那一年冬季,年还没过完,长公主就踏上了和亲的轿子,这一去就是整整二十年光景。
皇室的感情,真真假假,但先皇曾拼着条老命庇护长公主,圣上曹雾不疑有他;至于他和长公主之间,差得只是几番试探。
圣上回头对着队伍最后面那四位太监、宫女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