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感觉后背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刺穿。他喉头发干,艰难地报出千分尺上显示的尺寸:“深…深了0.008毫米。”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考官没说话,只是拿起他放在一旁的图纸,用红笔在那个内凹弧面的尺寸旁,用力画了一个刺目的圈。那鲜红的圆圈,像一滴血,滴在贾东旭的心尖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巨大的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三级工考核的顺利,昨日刚升起的那点信心,此刻被这道刮痕击得粉碎。他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其他工位投来的、混杂着同情和庆幸的目光。
完了吗?这三个字在脑海里疯狂冲撞。
就在这时,他工装口袋深处那副旧手套粗糙的触感,隔着布料硌了他一下。
易中海沉稳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东旭,车床上的活儿,手稳,心更要稳。崩了刀口,塌了台阶,天塌不下来!只要料没废,手还在,就得把活儿给它找补回来!”
师傅那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手,仿佛就在眼前。一股混杂着不甘和倔强的热血猛地冲上头顶!
贾东旭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那瞬间的慌乱被一种近乎凶狠的专注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料没废!还有余地!
他飞快地扫视图纸,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他放弃了直接修复那道深痕——那几乎不可能不留痕迹。
他重新装夹工件,调整角度,选择了一把更小角度、更锋利的精车刀。他不再追求一次完美的修复,而是制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补救方案:将这个意外加深的内凹弧面,作为后续一个更复杂倒角结构的基础!这需要对图纸未标注区域的尺寸进行极其精准的二次加工和配合,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车床重新启动!!!
这一次,他的手异常稳定,每一次进给都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和孤注一掷的精细。刀尖在金属表面游走,发出轻微而均匀的沙沙声。
他全副心神都凝聚在指尖对那微小震颤的感知上,汗水不断滑落,模糊了视线,他也只是飞快地用袖子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