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余瑾孤身一人,第三次来到了城东那座如今已是京城商业新贵象征的“须眉商会”门前。
这一次,他没有再让王安石或是任何下属代为通传,而是亲自前来。
商会的护卫早已认得这位权倾朝野的平章事,见他现身,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躬身行礼,飞也似地入内通禀。
然而,通传的结果,却是一盆结结实实的冷水。
不多时,一名侍女面带为难之色地走了出来,对着余瑾福了一福,低着头,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复述着自家主子的话:
“我们小姐说……余大人乃国之栋梁,公务繁忙,平日里难得与商会这等俗务有所来往。便是有事,也多是遣王大人知会一声即可,不知今日是何等要事,竟劳动大人您亲自前来?”
侍女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小姐还说……不巧,她今日也事务繁忙,账目繁多,实在抽不开身。余大人若是不急,便在此处稍候片刻,若是急,便请改日再来。”
话语谦恭,滴水不漏,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疏离与怨气,几乎要化作实质的冰霜,扑面而来。
余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立刻就猜透了萧雨微的心思。
看来,自己最近这段时日的刻意疏远与回避,终究是让这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在心底里怨上了自己。
他心中暗自一叹。女人这种生物,一旦动了情愫,心思便会变得如蛛网般敏感,如针尖般细密。
寻常女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萧雨微这等兰心蕙质、洞察人心的奇女子?自己那点小心翼翼的疏离,又如何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这是自己欠下的债,自然要自己来还。
“不急。”余瑾对着那侍女温和一笑,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我便在这里,等萧大小姐忙完。”
说完,他便真的退到商会门口一侧的屋檐下,负手而立,闭目养神,一副打定了主意要等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这下,轮到整个东市都开始不平静了。
要知道,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所在,来来往往的多是勋贵世家的子弟与管事。
而余瑾是谁?是如今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当红炸子鸡”,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余阎罗”!
这样一位手握重权、令无数人畏惧的平章事,此刻竟像一个被拒之门外的穷酸小子,如同门卫一般,静静地守在须眉商会的门口!
这幅景象,实在是太过震撼,太过不可思议。
很快,各种各样充满恶意的揣测与嘲讽,便在人群中悄然流传开来。
“快看,那不是余阎罗吗?他怎么站在那儿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