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合上的刹那,宁夫人红了眼眶。
十七怔在原地。
“母亲... ...”
“别叫我。”
宁夫人背过身,声音发哽,“我养你二十年,不及旁人待你半年。”
十七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可那二十年,母亲是忘记如何对我的了吗?”
宁夫人身形一僵。
十七的声音很轻:“您教我规矩,我跪到膝盖淤青;您不高兴,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庄里下人尚能吃饱穿暖,我偷吃半个馒头,您便将我双手打得七天不能干活。”
“可您给我定的规矩是,庄里不养闲人,干不了活便没有饭吃。”
“那七日,若不是瑶末姐,我可能都撑不过去。”
窗外蝉鸣突然刺耳。
宁夫人已无心再听。
十七好似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话题。
“我记得有一次,李嬷嬷打碎青瓷,她把此事推倒我身上,您不问原由,让我顶着碎瓷片跪到半夜。”
“从此以后,庄里其余人只要犯了错都会推到我身上,可您... ...从来不会查明... ...”
“您说,我的命是您给的...”十七喉结滚动了一下:“所以我连寻死都不敢。”
宁夫人踉跄后退。
十七冷眼旁观,还在一字一句刺激着她。
“您教我规矩,称您为主,跪您,跪淮茹...我都心甘情愿。”
“但十七还是想提醒您,是您亲手把我送给了温瑾川。”
“如今我跪他有何不可?”
“十七不知道您方才为何生气?是因为伺候他更衣吗?可我的身份不就该做这些吗?”
他逼近一步,嗓音冰冷:“母亲,您有什么资格生气?!”
宁夫人猛地抬手,却在触及十七冰冷目光时僵在半空。
“我今日这般模样,是您亲手教的。”
“住口!”
宁夫人的手颓然垂下,泪水砸在青砖上。十七沉默片刻,扶她到座椅坐下后,倒了杯热茶推过去。
“说这些不是要您难过。”他声音缓和下来,“只是想让您知道,我在这里虽只有几月,温伯母却待我很好。您不该指责她。”
宁夫人攥着茶盏的手发抖。
“至于方才您瞧见的...”十七低头,“是我自己愿意。他...说过很多次不必如此,可...”他顿了顿,“我习惯了。”
最后一句话轻得叹息,让宁夫人手中的茶盏当啷滚落。
十七俯身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