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盖滚落尘埃的轻响,在彭大波耳中却好似撼了天柱。
他臂弯里的破天几乎没了一丝暖意,唯有心口那点火苗,微弱却固执地跳着,
一下,又一下,像个初生的精怪,笨拙地摸索这冰冷的人间,
彭大波喉头一滚,铁锈般的血气弥漫齿间。
那道几乎贯穿胸口的旧疤深处,无数细小暗金裂纹正蛛网般无声蔓延开去。
碎符引天罚,魂裂如壑开。
多少雷部正神的前车之鉴,终也轮到自己头上。
碎甲的边缘狠狠硌进掌心,试图稳住身子,却终究只是一个微微的趔趄,毫无作用,只能抱着破天的手臂依旧磐石般稳固。
裂痕抽骨吸髓的剧痛碾过魂魄,彭大波面上那抹雷霆劈过的刚硬,第一次显出水渍淋漓的裂痕。
“混…”
“账”字还未出口,
只有臂弯里那点新生的莹白魂火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一扯——竟能活物般离了破天心口,决绝地撞向胸前!
那一点温软白芒贴上甲碎处狰狞裂口的刹那,彭大波感到自己浑身血都僵住了,魂魄深处似被泼了一瓢滚油,滋滋作响。
那滋味,并非全然是痛,
分明是一只雏鸟,用滚烫绒毛磨蹭冰封的罅隙,稚气里透着死志。
它妄图填补这倾天之壑!
“滚回去!”
彭大波这时候雷霆怒喝炸响,却带了一丝惊颤的嘶哑。
右手如电,雷光吞吐狠狠压向自己胸甲裂口处!
甚至要将这不知死活扑过来的新魂逼退,逼回破天那具几乎已无生息的躯壳里,
此生纵横,哪用得着这等奶娃娃般的新魂,折了根基来做垫脚?
破天碎了神魂才挣来的这点命火,岂容再糟蹋在自己身上!
“嗤……”
刑天鼎底黏着的几片焦黑龙鳞诡异地抽搐起来。
孙权残魂仅存的癫狂意念蛇一般钻出来,直刺彭大波裂开的魂窍:
“嗬嗬…彭蛮子!你剐了甘兴霸那身魔骨给他续命…真是好威风呀!好慈悲呀!”
声音尖锐扭曲,刮得人魂魄生疼。
“没了魔蛟本源镇压…你这魂裂拿什么填?!凡人之魂塞牙缝都不够!等着魂飞魄散吧!这新生的废物——一样要给你陪葬!”
诅咒如冰锥穿刺神魂裂痕!
一声极轻、却震动魂魄的嗡鸣陡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