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扣的刑天鼎不知何时,鼎身那蛮荒云雷纹刺破浮尘,幽光大盛!
鼎口未散尽的血气黑烟、鼎壁依附数千年的驳杂印记,那些沉淀了不知多少代的雷部将帅残存的不甘、嘱托、怨怒、以及最后一丝眷恋…凝成一道无声咆哮的洪流!
并非精纯道力,
更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甘宁的魔焰,却裹挟着另一种惨烈的味道——来自雷部魂消魄散前,用最后念头点亮的烽烟!
只有“轰”的一声
一股浑浊洪流,毫无滞碍,悍然撞入彭大波胸甲破碎处那正被暗金裂纹吞噬的魂魄裂口!
炸裂的不是光,是无数破碎的意念,是铁马冰河卷碎的记忆沙尘,重重砸在彭大波摇摇欲坠的魂壳上:
…长刀卷刃的少年背倚焦黑的旗杆,甲胄缝里渗着血:“彭头儿…替我看眼…长安城头…落日好红…”
…白发老卒倒在泥泞里,浑浊的眼瞪着苍穹:“帅旗…不能倒!老子…钉在这儿了!”
…建安十二年的江风掠过破碎的战甲甘宁那张狰狞的脸晃过…
然后是彭大波递过半片虎符的沉静声音:“雷部儿郎,死生不负。”
万千碎片炸响、叠印!
最终汇成一声跨越时空、裹挟着无数破碎魂魄最后意志的、近乎哀求的嘶吼,锤子般凿穿彭大波神魂:
“彭帅!您也得……活着看新乾坤!”
“呃——!”
彭大波身躯剧震如受万钧山岳重击!
再也支撑不住,砰一声单膝深深跪进碎石,膝盖砸裂岩石的脆响清晰可闻。
碎石崩飞,烟尘弥漫。
护着破天身体的那条手臂却如铁铸般稳着,硬是没让怀里轻得如纸片般的身躯触地分毫。
另一只手却死死扣住自己胸前裂甲边缘,五指因极度用力而扭曲颤抖,骨节惨白欲裂。
汹涌浊流强行灌入魂裂之壑,那裂口非但未被冲垮,反倒被无数雷部残余的执念强行堵塞、嵌合!
粗暴的修补,无异于钝刀刮骨洗髓!
鼎底黏着的一片焦黑龙鳞,表面残余的咒力被这雷霆灌魂的无匹意志碾过,发出一声极其短暂的、近乎虫豸被踩爆的哀鸣,彻底沉寂不动了。
莲花挣扎着拖着琳琅残躯向前挪了几分,面具上沾染了灰尘混着溅落的血斑。
隔着几步远,他似乎能清晰地“看见”了,浑浊洪流撞击魂裂的瞬间,彭大波魂魄深处的哀鸣。
那是从未示人的疲态。
是孤峰上负了太多骸骨的青松,几乎被风雪压断枝干时的呻吟。
雷部最后的山岳,竟以这般惨烈的方式,拖住坠入深渊的脚步。
莲花喉间一哽,干裂嘴唇里挤出的声音比夜枭还嘶哑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