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劈江,水缝裂帛,江底的沉沙被翻起,露出一片森白——那是二十年前孙坚与刘表争江夏时留下的骸骨,现在的骨缝里嵌着锈箭,箭镞上依稀可见“长沙”二字。
士燮低头,看见一截手骨还死死攥着半片锦帆,心头忽地一软,像是被甘宁当年的笑声撞了一下。
“老甘,”他低声道,“你嫌我士家水师是绣花枕头,今日这枕头里藏的可不止一把刀,还有你当年没喝完的那坛横江春。”
在一旁的白袍小将听见了,背脊微颤,指尖在护心镜上抹了抹,那镜面映出的少年脸忽然模糊——是泪。
此时的张辽单膝跪地,铁链拖地,狼牙钉嵌在旧伤里,血顺着黑甲缝隙滴成一条细线,
他猛然抬头,看见那颗被白袍小将抛起的头颅此刻正挂在自己披风下摆,牙关紧扣,
“死人咬活人……”张辽咧嘴,竟也笑,“甘宁,你带的好兵。”
话音未落,头颅忽然“咔”地一声,下颌骨断裂,一枚乌黑的枣核从齿间滚落——那是甘宁生前最爱含在嘴里的“苦舟枣”,据说当年孙策行军时,突然大军很疲劳,于是甘宁提议用“苦舟枣”来提神瞬间拿下刘表的奖励,然而谁能想到死后竟被白袍小将塞进师兄牙关,留作最后一击。
枣核落地,“噗”地炸开,一股辛辣的黑烟窜起,顺着张辽的披风直扑徐庶所在的艏楼,
徐庶羽扇急挥,扇面七星再变,却已来不及——黑烟里裹着细碎的铁蒺藜,蒺藜上淬了交州特有的“断魂草”,沾肤即溃烂。
“士州牧好算计。”徐庶声音第一次显得紧张,“用死人嘴藏活毒。”
士燮大笑,血沫喷在风里:“我交州人,连死都要带三分辣味。”
但是很遗憾的是,曹军巨舰的铜镜开始反光了,
五层楼高的船腹,数百面铜镜同时转动,把残阳、火光、血雾、人影全部折进镜里,再反射回来——于是江面上出现了无数个“士燮”、无数个“白袍小将”、无数个“张辽”,层层叠叠,真假难辨。
夏夏蹲在断裂的舵链上,盘古斧横在膝头,舌尖抵着狼牙钉,忽然“呸”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沫:“铜镜照妖?老娘让你照个够!”
她反手从背后抽出一张“锦帆旧旗”——那是甘宁当年在长江上劫漕船时用的“迷魂幡”,旗面用鲛人血染过,遇火不燃,遇水不沉,专破铜镜幻术。
“破天兄弟!”夏夏吼,“借雷一用!”
破天早已候在赤金炉旁,雷电锤朝天一引,天罡眼里迸出的青白雷光被铜镜折射,瞬间在江面织出一张雷网——雷网所过之处,铜镜“噼啪”炸裂,
士燮看见徐庶的羽扇扇骨里藏着一根极细的铜丝,铜丝连着巨舰底舱的“火油柜”——原来铜镜不仅是幻术,更是点火机关。
一旦镜光聚焦,火油柜便会爆燃,把交州水寨与曹军巨舰一起烧成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