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阳背着药囊走在城南的陋巷中。青石板缝隙间冒出几株倔强的野草,沾着晶莹的露水。她今日换了一身素净的灰布长衫,发髻用木钗松松挽起,腰间除了药囊,还挂着一个装满铜钱的小布袋——这是她每月初一十五义诊时固定的装束。
转过一个拐角,前方出现一座低矮的土地庙。庙前空地上,德济堂的阿来已经支起了简易的棚子,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正在帮忙摆放条凳。
"小先生来啦!"阿来眼尖,老远就挥手招呼,"今儿个来得早!"
陆昭阳微微颔首,从药囊中取出一包饴糖分给孩子们。最小的那个女童怯生生地接过糖,突然伸手摸了摸她腰间的银针囊:"小先生,这个亮晶晶的..."
"小丫别乱碰!"阿来急忙呵斥。
陆昭阳却蹲下身,从针囊中取出一根最细的银针,在阳光下晃了晃:"这叫毫针,用来治病的。想看看吗?"
女童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针尖,随即咯咯笑起来:"凉凉的!"
陆昭阳唇角微扬,将银针收回。起身时,她注意到庙墙边已经排起了长队——有拄拐的老翁,抱着婴孩的妇人,还有面色蜡黄的青年...都是城南一带的贫苦百姓。
"开始吧。"她挽起袖子,在条凳后坐下。
第一个患者是个花甲老翁,膝盖肿得发亮,走路都困难。陆昭阳为他诊了脉,又仔细检查了膝盖。
"痹症日久,气血瘀滞。"她从药囊中取出几味药材,"此药煎汤内服,早晚各一次。"又取出艾绒,"这个让阿来教你灸哪些穴位。"
老翁千恩万谢,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几个铜钱。陆昭阳轻轻推回:"留着买米吧。"
日头渐高,队伍却不见缩短。陆昭阳诊治的速度很快,但每个病患都认真对待——诊脉时三指轻重有度,问诊时切中要害,开方时斟酌再三。汗水渐渐浸湿了她的鬓角,她却连擦拭都顾不上。
"下一个。"
一个身形佝偻的妇人畏畏缩缩地走上前,却不敢坐下。她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憔悴,眼下青影浓重,双手不安地绞着破旧的衣角。
"这位大嫂请坐。"陆昭阳温声道。
妇人摇摇头,声音细如蚊呐:"我...我不是来看病的..."
阿来凑过来低声道:"这是西街张铁匠的媳妇,过门八年无所出,常挨打骂..."
陆昭阳眸光一沉,起身将妇人引到庙后一间僻静的小屋——这是她特意让阿来准备的,专为妇人看诊用。
"把门关上。"她轻声道,"我为你看看。"
妇人浑身发抖,却不敢违抗。屋内光线昏暗,陆昭阳点燃一盏油灯,示意妇人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上。
"别怕。"她取出一方素帕盖在妇人腕上,开始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