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叶妄尘来到国公爷叶乘溯所在的东正院。
一进院子,药香弥漫,几位府医守在房间门外,见叶妄尘来了纷纷行礼。
叶妄尘踏入内室时,盛淮竹无声地摇了摇头。
内室里,曾经威风凛凛的国公爷,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父亲...”叶妄尘在床边跪下,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哽咽。
叶乘溯缓缓睁开眼,目光浑浊:
“逆...逆子...”刚说一句话,便剧烈咳嗽起来。
叶妄尘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待老国公咳喘稍平,才开口道:
“儿子已命人准备后事,父亲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你...休妻...大逆不道...”
叶乘溯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力:
“还要娶...婢女为妻...有辱门楣...”
叶妄尘面上没什么情绪流动:
“父亲您这一生,倒是看重门楣,当年娶我母亲,就是看中了阮家家世对您有助力,可娶了母亲既不疼爱她,也不尊重她,在她怀孕时,迎了倪氏进门,您可曾替母亲着想过一分?那些年,您任由倪氏欺辱母亲,你不仅冷眼旁观,甚至还希望借倪氏之手打压我母亲,枉我母亲对您一往情深,临终时也不忍对您有任何怨恨,您的所作所为,配为人夫吗?”
叶乘溯瞪大眼睛,显然没料到儿子会如此顶撞。
他浑身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事已至此,前尘往事便随风而去吧。”
叶妄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垂死的父亲:
“儿子今日来,是告诉您一声,三日后我将迎娶楚皙为妻,您若撑到那时,还能喝上一杯媳妇茶。”
说完,他转身便走,丝毫不顾身后叶乘溯发出的痛苦呜咽。
门外,盛淮竹快步跟上:
“清远,老国公这状况...”
“劳烦盛伯用药吊着。”叶妄尘头也不回,“至少撑过大婚。”
盛淮竹心头一凛,明白了言下之意,若老国公现在死了,新国公就得守孝三年,婚事自然要推迟。
“我尽力。”盛淮竹低声道。
三日后,辽国公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从府门到正厅,一路铺着寸金寸丝的正红色地毯,两侧摆满从江南快马运来的名贵牡丹。
十二名身着锦袍的小厮手持金锣开道,随后是十二抬金丝楠木轿,轿身雕龙画凤,四角悬着鸽卵大小的夜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老天爷啊,这排场比头些日子,迎娶何家小姐时还大十倍不止!”围观的百姓啧啧称奇。
“这新夫人是什么门第啊?让咱们新国公爷这么重视?”
“听说来头不小,好像是商贾大户。”
“可我怎么听说,是个婢女。”
“胡说什么?国公爷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怎么可能娶一个没有家世的婢女,太荒谬了!”
“商贾出身也配不上国公夫人的地位吧?”
“咳,谁知道呢,离奇啊离奇!”
此时,两辆落魄的马车,从不同的方向,朝着这条主道上缓缓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