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给部队家属院的双拥林镀上金边，顾婆婆的蓝布衫领口别着新领的 "军属证"，吊牌绳是苏晚晴用红景天线手编的，尾端坠着枚迷你弹壳 —— 那是顾沉舟 1998 年抗洪的纪念物。她抱着刚满百天的孙子在步道散步，婴儿袖口的 "平安" 二字在风里若隐若现，绣线用的正是 2005 年顾沉舟受伤时的急救包布料。
"奶奶，你儿子是不是那个用身体堵决口的营长？" 黑板报前的军娃们突然围过来，九岁的虎子举着粉笔，刚在 "抗洪英雄榜" 上画完钢枪，转头盯着婆婆胸前的军属证。老人笑出满脸皱纹，怀里的孩子挥舞着小拳头，袖口刺绣的 "平" 字恰好对上虎子画的五角星："是呀，" 她的拇指划过婴儿掌心的浅痕，"你顾叔叔当年，" 喉结滚动，"把作训服脱下来堵管涌，" 指了指军属证上的钢印，"现在他媳妇，" 顿了顿，"用那些带血的布料，" 摸了摸孩子的襁褓，"给你们缝书包。"
家属院的双拥钟在楼顶敲响，钢枪时针与顶针分针在钟面投下重叠的影。婆婆望着黑板报上顾沉舟的简笔画，突然想起 1962 年丈夫牺牲后，自己抱着襁褓中的沉舟在村口等信的场景，如今怀里的孙子，却能在军人社区里，被军娃们用粉笔描绘成英雄的后代。
"奶奶，小弟弟的袖口为什么有字呀？" 扎羊角辫的朵朵踮脚去摸婴儿袖口，发梢蹭过婆婆的千层底鞋垫 —— 那是她新纳的，针脚里藏着 "三代同堂" 的暗纹。"这是你晚晴姑姑绣的，" 婆婆的声音软得像晒过的棉絮，"当年你顾叔叔去抗洪，" 指了指婴儿襁褓的迷彩边角，"他媳妇就在救生衣里缝 ' 平安 '，" 喉结滚动，"现在轮到小孙子，" 摸了摸孩子眉心的红痣，"把祝福，" 顿了顿，"绣进袖口。"
步道旁的弹壳风铃突然作响，顾沉舟的作训鞋声从身后传来，手里提着个铁皮饭盒，装着苏晚晴新熬的红景天粥。他望着母亲与军娃们的互动，发现黑板报的 "英雄事迹" 栏里，除了自己的抗洪故事，还画着苏晚晴带着车工赶制防寒服的简笔画，旁边标着 "军属妈妈的针脚防线"。
"奶奶，我长大了也要当解放军！" 虎子突然敬礼，粉笔灰落在婴儿襁褓上，却被婆婆用袖口的 "平安" 刺绣轻轻拂去。老人抬头望着家属院门口的 "军民共建示范社区" 铜牌，想起三个月前落户时，苏晚晴特意在她的千层底鞋垫里加了块弹壳防滑片 —— 就像当年她给丈夫纳鞋时，总会藏枚铜钱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