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庙前的柏树下,十几个老儒生盘膝而坐,每人颈间挂着半旧的木剑,黄纸遗书用镇纸压在膝头,活像摆了一桌待售的风干腊肉。
苏御掀开马车帘就乐了,青缎鞋面碾过满地槐花,指尖还晃着刚从茶寮顺来的糖炒栗子。
"赵博士这是要效仿伯夷叔齐?"
他咬开栗子壳, golden 栗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不过人家是饿死首阳山,您老这脖子上的木剑...能割破油皮吗?"
为首的赵博士面皮涨得通红,手按木剑就要起身,却被苏御抬手制止:"别急啊,先看看这个。"
他抛过去一叠宣纸,桑皮纸上"国子监司业赵同寿贪墨记录"几个大字刺得众人眯眼。
老儒生们抖着手展开纸页,瞳孔骤缩——上面详细列着他们历年私吞的束修、倒卖的监生名额,甚至还有去年收了商人五十两银子,默许其子冒名顶替寒门学子的记录。
赵博士的木剑"当啷"落地,砸中脚边的《孝经》,惊起一群蚂蚁。
"现在有两个选择,"
苏御又剥开颗栗子,"要么去御史台喝牢饭配的菜汤,要么乖乖去新式学堂听女先生讲课。"
他指了指远处正在给孩童发识字卡片的谢道韫,"对了,讲课内容包括你们最擅长的'之乎者也',不过是用算学公式推导平仄规律。"
国子监大成殿的飞檐下,"改制维新"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
谢道韫正踮脚调整墙上的星象图,袖口露出的银镯子刻着"算学博士"四字——这是今早陛下亲赐的。
苏御翻着新刊的《农桑百问》,突然被书页间夹着的草纸吸引,上面用炭笔写着:
"开平方新法:先定百位,再取余数..."
"这法子妙啊!"
他拍案叫绝,震得案上的算筹滚了一地,"比我在西域学的'土盘算法'快三倍!"
白雨晴抱着一摞《武经总要》残卷路过,甲胄上的铜片撞出清脆声响:
"那是自然,道韫昨儿算到子时三刻,连胭脂水粉都忘了擦。"
她忽然指向窗外,只见百余名寒门学子抬着块丈二匾额走来,黄绸覆盖的匾额上隐约透出墨色。
"王爷大恩!"
领头的青年学子单膝跪地,匾额在阳光下展开,"有教无类"四个颜体大字写得铁画银钩,"我等寒门子弟,终于能跟世家子同堂读书了!"
苏御慌忙扶起众人,袖中滑落的《女戒新编》被学子们接住。
他看着那些补丁摞补丁的青衫,忽然想起自己初到国子监时,被老博士们讥讽"武夫误国"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