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市的日头正毒,新设的"校量处"前围得水泄不通。
卖菜的老汉踮着脚往屋里瞅,见穿皂衣的官吏将他的木斗放进青铜方槽,槽底机关"咔嗒"一响,斗侧便弹出枚刻着"合格"的铜印。
"这新斗好!"
米铺陈老板拍着肚皮大笑,新换的榆木斗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去年崔家的'加耗斗',十斗米能多收出三斗糠,如今可算治了这帮蛀虫!"
斜对面绸缎庄的小伙计却哭丧着脸,怀里抱着被没收的竹尺——那尺子刻度线被磨得发亮,七尺的位置硬生生刻成了一丈。
白雨晴挎着横刀经过时,刀柄红缨扫过他发颤的指尖,吓得他差点把尺子扔进泔水桶。
"都让开!"
尖锐的哨声突然刺破喧嚣,白雨晴猛地拽住个灰衣汉子,对方包袱里掉出的铜印在青石板上滚出老远,"私刻官印,该当何罪?"
汉子突然咬破藏在齿间的毒囊,黑血顺着嘴角往下淌,临死前死死盯着她腰间的标准尺:"崔...崔相爷说...量天尺在手,天下皆可量..."
御书房的暖阁里,谢道韫正握着小皇帝的手拨弄新式算盘,桐木算珠撞击声里透着几分急迫:
"陛下您看,一斤十两只需移动一位小数点,比旧制十六两方便百倍。"
小皇帝学得兴起,龙袍袖口扫过案头《贞观政要》,突然指着账册惊呼:"王叔快看!按新制算,陇右道的屯田数竟比旧报多出三成!"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甲胄倒地声。浑身血污的斥候撞开殿门,腰间断箭还在渗血:
"启禀陛下!匈奴二十万大军已过阴山,他们的弩机射程...竟与我朝工部图纸分毫不差!"
苏御接过染血的密报,瞳孔骤缩——图纸边缘的"天度尺三寸七分"字样下,赫然盖着工部校验的铜印。
谢道韫猛地转身,发簪扫落案头的标准器:"崔明远把铸造原器的法子卖给了匈奴!"
三更梆子响过,苏御案头堆着七国不同的度量衡记录,狼毫在"匈奴·尺长十二寸"处划出深痕。
系统终端突然红光爆闪,全息地图上的青铜鼎虚影正以皇陵为中心向外扩散,所过之处,代表度量衡的光点如烛火般明灭不定。
【警告!检测到规则级能量波动!】
白雨晴踹开房门时,靴底碾过块突然变长的青砖,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皇陵方向传来钟响,崔明远在祭鼎!"
谢道韫的指尖在星象图上划出裂痕:"《洛书》有载,九鼎镇九州气运。他若借鼎威重设度量,天下将再无统一标准!"
话音未落,整座宫殿突然倾斜,案上的标准尺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苏御眼睁睁看着刻度线在眼前扭曲变长,手中狼毫"啪"地断成两截——皇陵方向的第九声钟响里,青铜鼎的青光已染透天际,将他投在墙上的影子拉成诡异的长条,像一柄被扭曲的量天尺,丈量着即将分崩离析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