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
铜壶漏,青砖瘦,十年踏破茶楼槛。
笑靥迎客千百遍,鬓角染霜未曾变。
夜未央,人已倦,巧言赢得东家赞。
忽闻新聘账房事,方知勤勉不值钱。
汴河畔的永夜人
北宋宣和年间,汴梁城虹桥旁的"漱玉茶楼"总亮着彻夜的灯。跑堂赵六儿提着鎏金铜壶,青布鞋底已磨得透光,却仍能在人缝中游走如鱼。茶博士夸他:"六哥这身手,宫里的都知也挑不出错!"可上月新来的账房先生,只因会双手打算盘,月钱竟比他多出三贯铜钱。
二楼雅间飘下茶客的议论:"听闻蔡太师府上最得宠的,不是那解牛的庖丁,倒是会学鹦哥舌的小厮..."赵六儿添茶的手一颤,滚水溅在客官锦袍上。他跪地擦拭时,瞥见自己倒影在铜壶上的脸——竟与十年前初来时一般惶惑。
跑堂困局的千年局
《东京梦华录》载茶坊规矩:"凡跑堂者,五年无过可升茶博士。"可漱玉茶楼的账簿藏着玄机:赵六儿每记一"勤"字,东家便少支半吊赏钱。这暗合《韩非子》"恃术不恃信"之道——系统用虚衔换实利,正如茶客以碎银换整钱。
某日暴雨,赵六儿顶风冒雨护着新茶归来。东家抚着他湿透的肩头:"真乃我茶楼栋梁!"赏的却是碗姜汤。屏风后,账房先生正将克扣的茶钱串成金项链——那链子长度,恰是赵六儿十年跑堂踏过的青砖数。
铜壶倒影见真章
腊月祭灶夜,赵六儿照例留守值夜。铜壶嘴呵出的白气里,他听见东家对账房说:"跑堂太精明了不好,上月六儿竟看出陈茶充新的把戏..."月光透过格窗,在青砖地上画出囚笼般的影。
次日有泼皮闹事,赵六儿巧妙周旋免了砸场之祸。东家当众赏他"忠勤佩",玉却是南阳独山石的赝品。新来的歌妓掩嘴轻笑,腕上金钏晃得他眼疼——那足够买他二十年跑断腿的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