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功劳劫》
墨泼寒窗三十年，朱门算珠拨机缘。
庖丁刃冷说游刃，韩非箴寒道刑赏。
针迹隐，药香潜，染缸深处锈红笺。
莫言世道无公道，且看留痕破茧天。
"凿壁借光三十年，朱门宴客说机缘。东家笑指梁间燕，谁见巢中衔泥艰。"
血汗凝梁无人问
城南木匠铺的檐角下，张老五正弓着脊背打磨一块黄花梨木。木屑如雪纷飞，落在他常年佝偻的肩头。三伏天的日头毒辣，汗珠子顺着他的皱纹沟壑淌下来，滴在木纹里竟像渗进了千年的年轮。
这场景让人想起《天工开物》里写的"良匠运斤，不见斧痕"。张老五的手艺确实神乎其技——别人雕花三日不过出个牡丹轮廓，他半日便能刻出活灵活现的蝶恋花。那年知府要造千工拔步床，掌柜堆着笑把差事揽下，转身就把二十两定金揣进怀里，只给匠人们留了三吊铜钱作工本。
"东家说了，这是给咱们扬名的好机会！"管事的唾沫星子溅在账本上。张老五望着堆成小山的紫檀木料，浑浊的眼珠却亮起来。他带着三个徒弟吃住在工坊，油灯映着凿子起落的影子，在墙上跳了九九八十一个通宵。
功成之日燕衔泥
验收那日，知府轿子停在铺子前。掌柜的侄儿——那个连榫卯都分不清的纨绔，穿着新裁的杭绸衫子，指着床围上的"百子千孙图"说得口沫横飞："大人您瞧这婴孩的脚趾甲盖，小生特意嘱咐要雕出月牙纹路，取'步步生莲'的吉兆......"
张老五蹲在院角磨凿子，听着这话手一抖，指腹顿时见了红。这纹样本是他夜半梦回时，想起早夭的孙儿临时改的。此刻那纨绔说得兴起，竟把每个细节都安上了自家名头，仿佛那些熬红的眼、磨破的手，都成了他锦绣前程的垫脚石。
这情形恰似《庄子》里"庖丁解牛"的倒影。文惠君只见牛体"謋然已解"，却不知十九年磨砺的刀刃；知府抚掌赞叹拔步床的精巧，哪管雕梁画栋背后是谁在"以无厚入有间"。掌柜的端着茶盘凑趣："都是托大人的福，犬侄略通些匠作皮毛......"
墨痕深处藏乾坤
当夜，张老五蹲在灶膛前烧刨花。火光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忽明忽暗像幅未干的山水画。小徒弟气不过，摔了墨斗线："师父的手艺就这么喂了狗！"
老木匠却摸出块木牌，上面密密麻麻刻着蝇头小楷——"某年某月某日，某某处榫卯由某某修缮"。这是他从《墨子·备城门》里悟出的法子。当年墨子守城，每件器械都暗藏标记；他也在每件作品深处，用独门手法刻下肉眼难辨的纹路。
"记得《韩非子》说的'君见赏，臣见刑'么？"他往灶膛添了把柴，"上位者只见最后的光鲜，就像《红楼梦》里探春理家，革除弊政的功劳转眼成了凤姐的治家有方。"
暗度陈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