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传来喊声,是赵小树的儿子赵丰年,手里提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些圆滚滚的东西,是刚蒸好的灵米糕。他如今是镇上的“田头”,管着南边几十亩灵田,神源里的土之法则比赵小树当年还稳,只是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和赵伯当年一个样。
“刚蒸的,放了留春花蜜,您二老尝尝。”赵丰年把篮子递过来,又想起什么,挠了挠头,“对了月奶奶,北边火修镇的人来了,说他们镇的‘暖玉稻’熟了,送了些来,还问您还记得当年两镇比法则术的事不——他们镇主的孙子要成婚,想请您去当证婚人,说当年您当裁判时,判得最公。”
杨月接过灵米糕,咬了口,甜香漫过舌尖。火修镇……她想起百年前那个梳着高髻的火修姑娘,就是杨逸臣的媳妇,当年两镇比法则术,她用火之法则凝出的“焰花”惊艳了全场,杨逸臣看得眼睛都直了。如今那姑娘也该成老婆婆了吧?杨逸臣走了快三十年了,走的时候很安详,手里还攥着那枚金环——就是当年那柄金刃化的,刃身的纹路被他磨得发亮,像刻了满柄的故事。
“去,怎么不去。”杨月把糕递给张峰一块,“让守拙去跟她诗瑶奶奶说,摘两朵刚开的留春花,雕成‘火纹’,当贺礼正好。”
杨守拙应了声,蹦蹦跳跳地往西边去了。她跑过阿禾药铺时,铺子门口正围着几个穿粗布衣裳的妇人,是来买灵草膏的。药铺的木牌换了新的,上面刻着“阿禾药铺”四个字,旁边添了行小字“念禾承业”——阿禾走了快五十年了,如今铺子里是她的重孙女在守着,那姑娘继承了阿禾的水修天赋,熬的灵草膏比当年还润,镇上人还叫她“小阿禾”。
“月奶奶,张爷爷。”小阿禾从铺子里探出头,手里拿着个陶瓶,“刚熬的‘留春膏’,放了今年新采的留春花瓣,治关节疼管用,您二老拿回去抹。”
张峰接过来,瓶身上还温温的,带着药草的香:“又让你破费。”
“您说啥呢。”小阿禾笑了,眼角弯成月牙,“当年阿禾太奶奶说,要是没月奶奶您教她用水之法则凝药露,她连豁口陶碗都端不稳呢。这点膏算啥。”
正说着,西边忽然热闹起来。杨诗瑶住着的院子里飘出笑声,是杨守拙在跟她撒娇。杨诗瑶来神灵界一百六十多年了,腿脚不太灵便,平日里总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教镇上的小姑娘们捏冰纹。她的手还是那样巧,指尖一凝,冰锥就能开出花,只是手上的皱纹深了,像留春花的叶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