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我睁开眼睛,看到一片刺眼的白色。
品如焦急的脸在视线中逐渐清晰,她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醒了?"
她声音沙哑,手指紧紧攥着病床栏杆,"医生说你贫血严重,还有......"
她停顿了一下,"他们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我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像监狱的栏杆。
我知道品如在等什么——等我坦白那封藏在包底的就诊单,等我自己承认可能患上了脑瘤的事实。
"只是贫血而已。"
我扯出一个笑容,"孕妇常见问题。"
品如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的心沉了下去。
"那这是什么?"
她抽出里面的检查报告,纸张在她手中微微颤抖,"三周前的CT报告,上面写着'疑似占位性病变',你为什么瞒着我?"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盯着被单上的一道皱褶,突然觉得荒谬——我们俩,一个怀着背叛者的孩子,一个可能命不久矣,却在这里互相质问。
"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
我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有自己的宝宝要照顾,洪氏企业要管理,没必要为我的事——"
"闭嘴!"
品如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艾莉!你以为我帮你是因为什么?怜悯?愧疚?"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病床上,"我恨过你,真的恨过。但现在......现在我只想让你活着,你这个白痴!"
我震惊地看着她崩溃的样子,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在我的记忆里,品如从未这样失控过,即使是发现洪世贤出轨的那天,她也保持着可怕的冷静。
护士闻声赶来,警惕地看着我们。
品如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又恢复了那副优雅的模样。
"抱歉,我妻子情绪有些激动。"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我抬头看去,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那里,胸牌上写着"神经外科主任 江远"。
品如迅速让开位置,江医生走到床边,拿起床尾的检查表看了看:"艾小姐,我们需要再做几项检查确认病情。如果是肿瘤,位置和性质将决定治疗方案。"
他的声音平静专业,却让我指尖发冷。
肿瘤。
这个词终于被明确地说出来了。
"如果是恶性的呢?"
我听见自己问。
江医生看了品如一眼:"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下午三点做核磁共振,之后我们会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