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后,病房陷入沉默。
品如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目光落在窗外。
"我预约了全国最好的脑科专家。"
她突然说,"明天从北京飞过来。"
"品如,这不——"
"费用我已经付了。"
她打断我,眼神坚定,"不是为你,是为我。我需要你活着,看着我孩子出生,看着他长大。"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然后......然后每年生日都记得给他阿姨准备礼物。"
我的视线模糊了。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品如给我的不仅是原谅,还有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毫无保留的接纳。
核磁共振检查像一场漫长的酷刑。
机器轰鸣声中,我躺在狭窄的隧道里,思考着最坏的可能性。
如果真是癌症晚期怎么办?
如果手术失败怎么办?
我的孩子......不,品如的孩子,会记得世界上曾经有过一个叫艾莉的人吗?
检查结束后,我被推回病房,发现品如正在整理一摞设计草图。
看到我,她迅速收起图纸,但我已经瞥见了上面的服装样式——那是我大学时画的设计,不知她从哪里翻出来的。
"你还留着这些?"
我虚弱地问。
品如把图纸塞进包里:"江医生说你需要休息,别说话。"
但我忍不住好奇:"那时候你总说我的设计太夸张,没人会穿。"
"那是因为嫉妒。"
她轻声承认,手指抚过包面,"你总是有那么多的......生命力。每一笔都像在呐喊'看我,看我'。"
这个评价让我鼻子发酸。
曾经的我确实如此,渴望被看见,被重视,以至于不择手段。
而现在,我只想安静地活着,看着品如的孩子平安出生。
江医生傍晚时分带着结果来了。
他身后跟着几位专家,其中包括品如请来的北京教授。
他们围在床边,用专业术语讨论着,而我只捕捉到几个关键词:"边界清晰"、"压迫视神经"、"手术风险"。
最后,江医生转向我:"好消息是,肿瘤很可能是良性的。坏消息是,它位置特殊,手术有风险。"
"什么风险?"
品如急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