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事件过去一个月,干旱来了。
龙安心蹲在刺梨种植基地的边缘,捏着一颗本该饱满却干瘪如核桃的果实。指腹传来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这些精心培育的刺梨已经连续三年成为合作社的明星产品,如今却在持续四十七天的干旱中奄奄一息。
"糖度只有正常值的40%,"张明推了推眼镜,将测糖仪的数据展示给龙安心看,"再不下雨,今年就别想交付上海那批订单了。"
龙安心抬头望向天空。十一月的阳光依然毒辣,湛蓝的天幕上看不见一丝云彩。远处雷公山上的古枫香树提前落叶自保,金黄的叶子飘落在干裂的土地上,像一封封无人解读的警告信。
"灌溉系统呢?"
"抽不上水了,"张明擦了擦汗湿的额头,"地下水位降得太低,两台水泵烧坏了。县里说人工降雨要排队两周后..."
合作社会议室里的气氛比外面的天气更燥热。十几个社员围坐在长桌旁,脸上写满焦虑。刺梨是"十二个太阳"系列的主打产品,光是上海外滩源的订单就占了年收入的四分之一。
"必须想办法救救这些刺梨,"龙安心翻着毫无希望的天气预报,"再旱下去,明年的苗都要受影响。"
吴晓梅端来一壶凉茶,轻声说:"阿公刚才来找你,说有事商量。"
阿公坐在合作社后院的老枫树下,正在用一把小刀削制竹条。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到龙安心,老人停下手中的活计,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
"汉人娃娃,"他开门见山,"明天晚上'喊雨'。"
"喊雨?"龙安心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阿公解释说,这是苗族应对大旱的古法——选在月圆之夜,由寨老带领村民绕田吟唱《求雨歌》,用特定仪式"唤醒沉睡的雨神"。据传如果心诚,三天内必会降雨。
"这..."龙安心下意识想拒绝,但野猪事件中传统智慧的有效性让他把话咽了回去,"需要准备什么?"
阿公列出一张单子:九把新砍的竹枝、七只铜铃、三丈白布、一坛米酒,还有最重要的——务婆珍藏的《节气歌》手抄本。
"务婆能参加吗?"龙安心担忧地问。老人自从录制完古歌后就体弱多病,很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