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到场,"阿公神秘地摸了摸腰间悬挂的兽骨护符,"有她的歌本就够了。"
消息传开,寨子里议论纷纷。年轻人觉得这是无稽之谈,老人们则严肃地开始准备。吴小山听说后直接闯进龙安心办公室:"龙哥,你可是大学生,真信这种迷信?"
龙安心放下手中的气象资料:"我不确定信不信,但尊重传统文化。再说,科学方法试遍了都不管用..."
"那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吴小山推了推眼镜,"我查过资料,'喊雨'纯粹是心理安慰,没有任何科学依据!"
张明原本也持怀疑态度,但当他看到阿公拿出的1942年歌本时,态度动摇了。发黄的纸页上详细记录着那年的大旱——持续五十六天无雨,村民"喊雨"后次日降雨。更惊人的是旁边一行小字:"似七十六年前事",即1866年也有类似干旱。
"这...这周期..."张明翻着气象资料,手指微微发抖,"太阳黑子活动周期正好是十一年,七次就是七十七年..."
龙安心心头一震。难道苗族先民早已发现气候变化的某种规律?
月圆之夜,仪式如期举行。龙安心原本担心参与人数不多,没想到几乎全寨出动,连最叛逆的年轻人都来围观。也许是因为旱情严峻,也许只是好奇,但无论如何,刺梨田边聚集了百余人,安静地等待仪式开始。
阿公穿上了那件祭祀用的靛青色长袍,头缠黑布巾,腰间挂着七个铜铃。他先是在田中央插下九根竹枝,围成一个圆圈;然后在圆心铺开白布,摆放务婆的歌本和一碗米酒;最后点燃三支松明,插在竹圈的三处特定位置。
"看月亮,"吴晓梅小声提醒龙安心,"刚好升到雷公山顶。"
果然,一轮满月正从雷公山的鞍部缓缓升起,银光洒在干裂的田地上,给一切蒙上神秘的面纱。阿公站在竹圈中央,举起双手,开始用一种龙安心从未听过的古调吟诵。那不是务婆教过的任何一种歌,而更像是人与自然的直接对话——时而高亢如雷,时而低沉如地鸣。
吟诵持续约十分钟后,阿公突然剧烈抖动身体,腰间的铜铃发出急促的脆响。仿佛接到信号,围观的村民们同时举起准备好的火把,开始沿着田地边缘缓慢行走,口中重复着一个简单的音节:"嗬——哟——"
火光在黑暗中连成一条游动的长龙,映照着一张张虔诚的脸。龙安心和张明也加入队伍,虽然不明就里,但被气氛感染,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迈步。
走到第三圈时,阿公的吟诵突然变得急促。他抓起竹枝抽打地面,扬起阵阵尘土;米酒被泼向四方,在月光下划出闪亮的弧线;务婆的歌本被郑重翻开,放置在火把照亮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