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最后一片玫瑰色晚霞浸染成铁锈红时，顾渊踩着教堂台阶上斑驳且硌脚的裂痕，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把拄拐杖的老妇人搀到第三排长椅。那老妇人的手干枯而粗糙，搭在他的手臂上，让他感受到岁月的沧桑。
彩色玻璃滤过的光晕如梦幻般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像给十字架烙了层金边，那光晕在视觉上散发着柔和而神圣的光芒。
“愿圣光护佑您。”他习惯性在胸前画圆，指腹摩挲着挂在颈间的银质圣徽，那圣徽触感微凉且光滑。顾渊知道，这圣徽是父母留给他的遗物，承载着家族对圣光的信仰，据说它能在信徒遭遇危险时带来神的庇佑。
这是第八十七次参与礼拜，自从父母被变异兽拖进荒野，唯有教堂青铜钟声那悠扬且清脆的声响能熨平他噩梦里的抓痕。每次钟声响起，他都能感受到内心的平静。
唱诗班童声突然走调成尖锐的尖叫，那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划过耳膜。
十二扇彩绘玻璃同时炸裂，“哗啦”声震耳欲聋，乌鸦裹胁着刺鼻的腐肉气息铺天盖地地撞进圣殿，羽毛在空气中凌乱飞舞。
顾渊的视网膜残留着黑袍翻涌的残影，直到冰凉且坚硬的金属抵住太阳穴，那寒意瞬间传遍全身，才看清那些兜帽下青灰色的脸——本该在告解室聆听罪孽的约翰神父，此刻正用染着黑血的法杖敲击受难像底座，法杖与底座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迷途的羔羊们。”神父撕裂的声带里混着粘稠气泡音，听起来格外诡异，法杖顶端骷髅眼眶迸出绿焰，那绿焰在黑暗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映得他慈祥的皱纹如盘踞的蜈蚣：“黑暗之神需要三十颗心脏平息怒火。”
顾渊感觉圣徽在发烫，那热度透过皮肤，让他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他撞翻长椅时，十字架正烙进锁骨，那刺痛如烈火灼烧，像在惩罚他的僭越。“您说过神爱世人！”他嘶吼着扑向祭坛，却被黑袍信徒的指挥击中腹部，腹部一阵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
血腥味弥漫在鼻腔，漫上喉头，那股腥甜的味道让他几欲作呕，同时，他清晰地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咔嚓”声在寂静的教堂中格外刺耳。
人群的哭喊在穹顶碰撞成混沌的回响，那声音嘈杂而混乱，让人的脑袋都要炸开。
某个母亲被拖行时，襁褓中的婴孩滚落到顾渊手边，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心中一紧。
他蜷缩着用身体护住那团温热，却在指缝间窥见更惊人的画面——冰蓝色藤蔓正沿着柏瑶的指尖疯长，那藤蔓晶莹剔透，闪烁着幽冷的光。
那个总在救济站分发面包的姑娘，此刻正用霜雪构筑屏障。她浅棕色的发梢结着冰晶，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掌心绽开的六角冰花将三个孩童笼在其中，冰花散发着丝丝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