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他听见自己说,"叫豆苗好不好?"
"为什么是豆苗?"
"因为......"他抬头看她,浴室暖黄的灯光落进她瞳孔里,像很多年前那个雪夜里,哈尔滨街角的霓虹,"豆豆的苗,听起来就很可爱。"
他没有说,在那个没能重来的世界里,他只能满眼嫉妒的看着豆豆和郝义的孩子--豆苗儿。
医院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
杨龙盯着"妇产科"三个猩红的大字,忽然想起2001年那个夏天。重生后的第一秒,他站在MCC的电梯间里,看着豆豆抱着一摞摇摇欲坠的文件走向他。
如果当时他让开了——
"杨龙?"豆豆轻轻拽他袖子,"到我们了。"
B超室里很暖和。医生往豆豆平坦的小腹上涂凝胶时,杨龙死死盯着显示屏。灰白的噪点中突然出现一个小黑点,像宇宙初开时的第一个像素。
"恭喜。"医生笑着说,"差不多八周了。"
豆豆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检查床的塑料布上。杨龙弯腰去擦,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比七年前接住她那摞文件时还厉害。
"是豆苗。"他贴着她耳畔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真的是豆苗......"
回家路上飘起了雪。豆豆把B超照片对着路灯看了又看,忽然说:"其实我上周就猜到了。"
"嗯?"
"突然闻不了咖啡味。"她笑着指他手里的纸杯,"你每天早上的美式,以前我觉得香,现在一闻就想吐。"
杨龙立刻把咖啡扔进垃圾桶。
"还有呢?"他问。
"嗜睡,胃口变奇怪......"豆豆掰着手指数,"昨天半夜突然想吃建三江的冻梨,想着想着就哭了。"
杨龙突然停下脚步。雪花落在她发间,像许多年前哈尔滨初遇时的样子。他伸手拂去那些晶莹的六角形冰晶,轻声说:"明天我让老家寄一箱来。"
"要蘸蜂蜜的那种。"
"好。"
"还要你妈妈腌的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