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幕僚们的建言,官文眼中不禁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恰似冬日云层后偶尔透出的微光。此时,又一位幕僚恭敬上前,躬身进言:“大人,依卑职愚见,发逆粤匪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内里或有破绽。咱们不妨派人暗中潜入其内部,以重金为饵,设法策反一两个关键人物,从他们内部打开缺口,一举削弱这股势力。”
官文伸手缓缓轻抚胡须,目光瞬间变得深邃幽远,仿佛能穿透层层迷雾,洞察一切隐秘。他沉声道:“此计倒有几分可行之处。只是分化之事,犹如在万丈悬崖边行走于发丝般纤细的钢丝之上,稍有差池,便会触动对方警觉,功亏一篑,坏了大事。与此同时,情报收集工作必须加大力度。我要将发逆粤匪在黄州的一举一动都摸得清清楚楚,他们粮草囤于何处、兵力如何部署、下一步又打算朝着哪个方向进攻。唯有做到知己知彼,方能在这场生死较量中立于不败之地。”
“大人英明!” 立刻有幕僚高声附和,那声音如同迫不及待要在官文面前表忠心一般,“此外,咱们还得把民心争取回来。如今发逆粤匪得到了黄州百姓的支持,这对咱们极为不利。大人可即刻命人张贴告示,派人到黄州周边四处宣传,好生安抚百姓,将其中利害关系讲个透彻,让百姓明白,唯有朝廷才是正道,只有依靠朝廷,他们方能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从而彻底断掉太平军的民众根基。”
官文微微颔首,神色庄重而肃穆,说道:“张贴告示不过是第一步。我打算派遣得力官员深入黄州周边,实地了解民生疾苦,开仓放粮,兴修水利,实实在在地为百姓解决燃眉之急。以仁德服众,推行仁政之举,才能真正赢回民心,让百姓心甘情愿地背离发逆粤匪,这才是长治久安的长久之策。”
众人正纷纷点头,对官文的高见深表认同之际,一名亲兵神色慌张,一路小跑,急匆匆地冲进大堂。“扑通” 一声,重重跪地,扯着嗓子高声禀报道:“大人,大事不好!巡逻的弟兄们在总督府附近发现了浙江巡抚马新贻大人,他…… 他浑身是伤,气息极其微弱,此刻正被紧急送往府中救治!”
此言一出,原本还算安静的大堂瞬间像炸开了锅,幕僚们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官文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极为难看,原本冷峻如霜的面容此刻更添几分凝重之色,仿若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他猛地站起身来,语气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马巡抚怎么会在此处,又为何会伤成这般模样?” 亲兵磕了个头,回道:“具体情况尚不清楚,据送他回来的弟兄所言,马巡抚像是遭到了伏击,身边的护卫全都战死了。”
官文在大堂内来回踱步,心中暗自忖度:这马新贻平日里行事向来低调,数月前有消息说他在池州失踪,偏偏在这紧要关头重伤现身,莫不是与黄州之事有所关联?他转头看向幕僚们,沉声道:“此事透着古怪,必须彻查清楚。但当下应对发逆粤匪余部仍是重中之重,民心争取与军事部署不可有丝毫的懈怠。诸位,请务必按照商议,恪尽职守,不可懈怠。” 说罢,他又看向亲兵,叮嘱道:“好生照顾马巡抚,等他苏醒,立刻向我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