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娥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她不敢抬头看,可余光却瞥见窗纸上映出的一道影子——那男人的头,似乎正以不自然的角度慢慢歪斜,直到几乎贴到肩膀上。
“秀娥姑娘。”男人的声音突然贴到窗边,近得像是就趴在她耳畔,“明日吉时,我来接你啊。”
“砰!”
秀娥猛地关紧窗户,后背抵着墙,浑身不自觉的发抖。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条红绳,不知何时已经断了一半,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扯松的。
当天夜里,秀娥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穿着大红嫁衣,头上蒙着红盖头,被人搀扶着往前走。四周雾气浓重,她看不清路,只能听见唢呐声凄厉地响着,调子不像喜庆,倒像是送葬的。
“新娘子,跨火盆——”有人尖声喊。
她低下头,发现面前的火盆里烧的不是炭,而是一堆缠着红绳的指骨,火焰竟是诡异的幽绿色。
头顶的盖头这时突然被风吹起,她看见坐在高堂上的“新郎”——那张脸根本不是人的,而是一张惨白的木偶面孔,嘴角用朱砂画着夸张的笑,眼眶里嵌着两颗黑溜溜的玻璃珠子,正直勾勾盯着她。
“娘子,该喝合卺酒了。”
一只冰冷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酒盏里盛着的不是酒,而是黏稠的黑血,血面上浮着一张小小的人脸……
秀娥尖叫着惊醒,发现自己嘴里塞满了腥臭的湿泥,像是刚从坟地里挖出来的。
她连滚带爬的冲到铜盆前干呕,用清水洗了三四遍,可那股腐土味仍然挥之不去。更可怕的是,她的枕头底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对精巧的银耳坠——耳坠做成小棺材的形状,棺盖上刻着一个“周”字。
天刚蒙蒙亮时,神婆就拄着桃木杖闯进了李三家里。
“那东西昨晚来了是不是?!”神婆一把抓住秀娥的手腕,盯着那根断掉的红绳,脸色难看至极。
李三瘫坐在椅子上,声音嘶哑:“他说……今晚上就来接人。”
神婆从怀里掏出一把陈旧的铜钱,往地上一撒。铜钱全部竖着立了起来,最中间的那枚甚至疯狂的旋转,最后“啪”地裂成了两半。
“纸人替婚!”神婆猛地抬头,“快去找张纸匠!”
张纸匠是村里扎纸人的老手,可当他听完神婆的要求后,布满皱纹的脸瞬间惨白。
“替山魈娶亲?你疯了!”他哆嗦着摆手,“那东西认得出真假,要是被识破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