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点灯,只站在屏风旁,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他目光落在我染血的手指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怎么了?”他问,声音低沉,像夜风拂过屋檐。
“没事。”我扯出个笑,“碎镜子划的,小伤。”
他没信,但从不逼我说话。
片刻后,宫人端来一碗热汤,袅袅白气里飘着药香。
他亲自接过,递到我手里:“安神的,喝了再睡。”
我接过,低头轻啜一口,温润入喉,却在汤底看见一枚银针沉底——通体银白,尾端刻着极小的“犀”字。
是我的“定心针”。
那日我为他驱除体内蛊毒后,随手将这枚浸过我血的银针送他防身,说:“它认我血,若有人对你下毒,它会发黑。”
如今,他却用它沉在汤里,送我安眠。
我心头猛地一颤。
他在提醒我——你不是一个人在写命。
我抬眼看他,他却已转身走向外殿,背影沉默如山。
可我知道,他一直在等,等我开口,等我软弱,等我需要他。
可我现在不能软。
一旦我露出破绽,不只是我,连他也可能被卷入这场命运的漩涡。
那个“我”能焚书祭魂,未必不会借镜窥现世,寻隙而入。
夜深人静,我吹灭烛火,躺上床榻,呼吸放得绵长平稳,像已入睡。
可指尖早已蘸着指尖血,在寝殿青砖地上悄然画符。
——逆窥符。
这不是读心术,也不是通灵术,而是我结合苗疆古方与命轮图残纹自创的禁术。
以血为引,以怨为媒,借残魂之眼,反溯其源。
符成刹那,枕下铜镜猛地一震!
幽光自缝隙中渗出,如蛇般爬满地面,与逆窥符交汇。
整座寝殿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镜面再度浮现画面——
依旧是那座荒废宫殿,杂草丛生,梁柱倾颓。
那个“我”依旧跪着,可这一次,她缓缓抬头,直直望向镜外,仿佛穿透了时空,与我四目相对。
她的嘴唇动了。
这一次,我听见了。
声音沙哑,像从地底传来:“你以为你在改命……可命,也在改你。”我猛然醒悟——这不是敌人,是我内心恐惧的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