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段图,写了九人。”
“要是全‘不归’,那这九个人压进去的命——就等于没立过。”
“线就变成‘一群人私画的不合格防案’。”
“他们这是抹命。”
老赵憋着话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这是打你了,宁烈。”
“从这刻起,他们不是冲着图,是冲着你。”
“说白了,‘民线不可为志’,这不就是——你这十年白干了?”
宁烈坐在后屋石阶上,没吭声。
他拿着那页削图通文,在火盆前烧了半张,剩下半张摁在石桌上。
他说话很轻:
“图不是写给他们批的。”
“图是写给后来人翻的。”
“他们今天封我,不是想我退。”
“他们是想让那些已经站上的——不敢再写下去了。”
“这是断写。”
“断写比断线狠。”
“线断还能补,写断了,没人再敢拿命去画。”
“这不是封我。”
“这是杀线。”
那夜,宁烈召集所有图写人,围在哨所中厅。
图册摊开,封桩搬出,一人一段,轮流点名,念自己曾写过的段名。
徐砚念的是“起线”。
林西苒念的是“断后”。
中年渔夫老褚念的是“无号西段”。
每人念完,都把自己的线号敲在木桩上,亲手钉一枚铁钉。
宁烈最后一个走上去。
他敲下去一整排,没人知道他写了几段。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让我们入志,那我们就写志。”
“写我们自己的。”
“谁写过线,就在这留下一笔。”
“他们擦得了图线,擦不了我们在图上压过的命。”
八月十七,哨所起稿新书。
《北线手志》。
不走制式,不列官名。
开篇第一段就写:
【此志所记,非朝令,非封文,非批命。】
【只记北海线上,有谁画过,谁守过,谁死过,谁不退过。】
【若朝志无我,那我便另写我志。】
【志不问官,志问命。】
第一卷,一夜写了七页。
每段之后都写着四个字:
“此段我在。”
不是“我曾在”。
不是“我想在”。
是“我在”。
——此时此刻,尚在。
朝廷削图,他们写志。
这仗,不打海,不打陆,是字对字,笔对笔,骨头对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