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水..."周宽世干燥的嘴唇开裂渗血,在昏迷中呼唤着故乡的河流。
露西突然想起他曾哼过的一首民谣。她笨拙地模仿着那个调子,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轻唱:"湘江水...长又长..."
奇迹般地,周宽世紧绷的眉头舒展了些。露西整夜握着他发烫的手唱歌,直到黎明时分他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
第七天清晨,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缝隙落在病床上。露西正趴在床边打盹,突然感觉手指被轻轻握住。
她猛地抬头,对上一双清明的黑眼睛。
"你...一直在这里?"周宽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露西的泪水决堤般涌出。她小心地拥抱他,避开伤口:"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带更多护卫?"
周宽世虚弱地微笑,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资料...安全吗?"
露西僵住了。即使在生死关头,他仍惦记着那些钢铁技术文件。
她早该明白这位中国提督此行肩负的使命,但当他的指尖轻触她脸颊时,所有的疑虑都融化了。
康复的日子缓慢而甜蜜。露西扶着周宽世在医院花园散步,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某个傍晚,当他们坐在长椅上欣赏爱丁堡城堡的剪影时,周宽世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丝绸小包。
"家传之物,"他打开包裹,露出一枚雕着并蒂莲的白玉佩,"。
露西的心跳漏了一拍。在中国文化中,这意味什么她很清楚。周宽世将玉佩系在她颈间,冰凉的玉石很快被她的体温焐热。
"我没有贵重礼物回赠。"露西解开一缕金发,用丝带扎好递给他,"在英国,这意味着我把心交给你保管。"
周宽世将金发贴在胸前,眼中闪烁着露西从未在任何男人眼中见过的柔情。
然而幸福如同苏格兰的晴天般短暂。当周宽世能独自下床行走时,他将露西叫到病房,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深吸一口气,"在大清,我有三个妻子。"
世界在露西眼前碎裂。她松开搀扶他的手,后退两步:"什么?"
"正室刘氏是自己青梅竹马,"周宽世痛苦地解释,"两位侧室也是在人生成长过程中自己所遇见,都是郎有情妾有意,在我们那里,这是..."
"我知道中国允许多妻,"露西打断他,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的,"但我是天主教徒!我的信仰要求婚姻是两个人之间神圣的结合!"她抓住胸前的十字架,感觉信仰与爱情在胸腔里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