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后殿的铜漏滴到亥时三刻,石静娴望着案头堆积的河道图,指尖在"淮安府"三字上重重一划。窗外忽传来三长两短的叩窗声,她掀开青花瓷攒盒,露出底下压着的《御制耕织图》——翻到"采菱"页,夹层里赫然是胤礽用螺子黛写的密信:
"河督门人昨夜密会索额图,速查账册。"
石静娴将信纸凑近烛火,焦味中浮起朱砂暗纹的莲花印——这是他们约定好的防伪标记。她转身打开黄花梨立柜,从装茯苓糕的提盒夹层抽出半本泛黄册子,蝇头小楷记载的河工银两数目,竟与工部呈报的差了整整三十万两6。
"殿下,太子妃娘娘送宵夜来了。"秦进忠的通报声惊得她手一抖,账册滑进装《古今图书集成》的空心匣底。胤礽捧着描金漆盘跨进书房时,石静娴正用银签子戳着碟中茯苓糕。烛光下,太子妃的云肩绣着百子千孙图,可他袖中藏着的却是能要人命的证据。
"孤…本宫亲手制的茯苓糕,殿下不赏脸么?"胤礽将漆盘往案上一搁,指尖在盘底轻敲三下。
石静娴会意地掰开糕点,乳白色夹层里蜷着张药方大小的纸笺。她佯装蘸墨批注,实则将真账目誊在朱批夹缝中:"明日南书房议河务,望卿以'治水八法'应对。"
窗外忽传来靴声,两人同时僵住。胤礽猛地扯松衣襟,将半块茯苓糕塞进石静娴口中,胭脂蹭在她唇角:"殿下既嫌臣妾手艺粗陋,何不唤李佳氏来伺候?"语气哀怨得像真被冷落的深宫怨妇。"二哥好雅兴啊!"珠帘哗啦作响,八阿哥胤禩提着羊角灯闯进来,目光扫过案上翻开的河道图,"这大半夜的,二嫂怎的还在议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