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尔喀的佩刀哐当落地。他当然记得那个震动朝野的大案,更记得结案后索额图送来的一箱东珠。此刻那些珠子仿佛化作眼前骸骨空洞的眼窝,正直勾勾盯着他发颤的官袍。
寅初的晨露沾湿窗纸时,石静娴正在研磨朱砂。她用胤礽批阅奏折的笔法,在《验尸新则》末尾添上"凡宗室涉案,需三司与太医院会验"的条款。秦顺慌张来报说乾清宫传来急召,却见她将翡翠压襟浸入朱砂砚台——这是与真正的胤礽约定的暗号,若事成,便在窗棂系上朱砂染红的丝绦。
养心殿的龙涎香浓得呛人。康熙摩挲着那本染血的《验尸新则》,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擒鳌拜那夜,孝庄文皇后抚着他受伤的手背说:"治国如验尸,总要剖开血肉见白骨。"此刻殿下跪着的"胤礽"眼中灼灼火光,竟与记忆里的祖母重叠。
"准奏。"皇帝将茶盏重重搁下时,梁九功看见琉璃盖碗裂开细纹。更漏声里,石静娴退出殿门的脚步有些虚浮,她藏在袖中的手紧攥着那枚翡翠压襟——方才康熙翻开手稿时,她清楚看见首页夹着的,正是三日前自己写给胤礽的字条:
"明日验尸,需查枕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