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突然火光冲天。胤礽一袭素色氅衣冲进雨里,发间东珠在闪电下莹莹生辉:"京郊流民为护粥棚,与骁骑营起了冲突!"他袖中飞出的《丁口簿》正砸在十阿哥脸上,"十弟不妨看看,你庄子上的佃户为何全成了'暴民'?"
石静娴望着雨中那道清瘦身影,忽然想起他们初次互换身体时,胤礽连月事带都不会系。如今他竟学会在户部黄册夹层藏账本,甚至用胭脂调出密写药水——那抹朱砂色染在他指尖,倒比东宫嫔妃的丹蔻更艳三分。
"报!"粘竿处侍卫踏着瓦当跃下,"喀尔喀蒙古骑兵异动,说是...说是来迎太子妃省亲!"石静娴喉头一甜,胤礽上月确曾以探亲之名,向漠北送过三十六车《农政全书》。
"好个兄友弟恭!"她一脚踢翻香案,青铜鼎砸在胤禩脚边火星四溅,"八弟既要治河,明日便启程去开封吧。"虎符重重拍在《河道图》上,惊雷劈断殿前百年柏树:"传孤令——开归德仓,斩河督祭旗,征漕船八百艘运石料!"
胤礽突然踉跄扶住门框,月白衣襟渗出血色。石静娴瞳孔骤缩——他小腹处插着柄镶祖母绿的匕首,正是大婚时她亲手系在他嫁衣上的聘礼。
"殿下...小心..."胤礽咳着血沫倒进她怀里,指尖在《丁口簿》封皮划出"索额图"三字。石静娴猛地扯开他衣襟,锁骨处赫然有道旧伤,与那枚翡翠压襟的弧度严丝合缝。
宫墙外忽响起三声鹧鸪哨,这是粘竿处得手的暗号。石静娴抱起逐渐冰冷的躯体,任由他鲜血染红蟠龙纹:"传太医!敲景阳钟!告诉九门提督——"她咬碎的后半句混着血咽回肚里,雨幕中浮现出养心殿那方"正大光明"匾。
三日后,黄河上游传来捷报时,石静娴正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抓痕。这是胤礽昨夜痛极时留下的,深得能蓄住半盏茶汤。梁九功捧着沾血的《河道图》跪禀:"太子妃...殁了。"
她盯着图中被血渍晕开的开封府,忽地低笑出声。原来胤礽早就标记出石料造假的位置,连自戕都要选最利于破案的角度。窗外飘进片烧焦的纸灰,隐约能辨出"蒸汽机"字样——这是他俩约定好要焚毁的"异端邪说"。
"拟旨。"石静娴蘸着朱砂写下"追封太子妃为孝诚仁皇后",笔锋在"诚"字上重重一顿。那日他倒在怀里时,最后一句气音是:"龙椅...烫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