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投在《皇舆全览图》上。康熙望着太子绷紧的脊背,恍惚看到三十年前擒拿鳌拜的自己。那时他也这般跪在孝庄跟前,掌心攥着镶金马鞭——而今他成了被儿子请命的父亲。 6
五鼓天明,惠妃宫里的白毛鹦鹉突然口吐黑血。粘杆处在鹦鹉食槽发现翡翠碎末时,太子正带人围了内务府库房。当那尊三尺高的翡翠送子观音被砸碎,密密麻麻的蛊虫卵倾泻而出,在场侍卫皆骇然后退。
"殿下不可!"索额图伸手阻拦的刹那,太子已徒手抓起一把虫卵。粘稠液体顺着指缝滴落,他笑得癫狂:"好个一石二鸟,既要静娴的命,又要坐实孤戕害皇嗣的罪名!"
乾清宫的琉璃瓦映着血色朝霞。康熙看着呈上的证供,指尖抚过"纳兰明珠"四字时突然发笑:"当年除鳌拜,今日杀蛊虫,保成啊..."他笑着笑着咳出泪来,染红了明黄帕角。
毓庆宫突然传来喧哗。太子妃竟在昏迷七日后睁眼,第一句话是问:"黄河堤坝的糯米灰浆...可还够用?"候诊的太医惊落脉枕,康熙手中的茶盏"咔"地裂开缝。
"好孩子..."帝王将翡翠压襟轻轻放进太子妃掌心,转身时泪珠坠在蟠龙纹地砖上。梁九功跪着擦拭时嗅到淡淡咸腥——这是二十年来,他第二次见皇上落泪。上一次,是擒鳌拜那日老侍卫傅达理的血溅上丹墀时。 15]
夜幕降临时,纳兰府邸飘起纸钱灰。太子站在院中银杏树下,凝视着最新呈报:索额图门人供出八阿哥乳母的侄女婿曾出入缅甸商队。他摩挲着袖中带血的帕子,那是太子妃今晨咯血时塞给他的,上面绣着歪扭的并蒂莲——是互换身体后他亲手绣的第一件作品。
"孤要他们千倍偿还。"银杏叶落在太子肩头,惊飞了宿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