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痛排山倒海袭来时,她正用朱砂笔圈住叛军路线图上的鼓楼大街。羊水混着血水浸透织金软褥,史官笔尖的墨滴在"帝神色自若"的"若"字上,泅开团混沌的影。
"传令丰台大营。"她咬破舌尖逼退昏眩,"看见烟花信号,即刻封闭九门。"
更漏声里,接生嬷嬷突然惊叫:"见红了!快拿人参吊命!"
石静娴却推开递到唇边的参片,抓过兵部密折狠狠撕开火漆。叛将名单上第三个名字刺得她瞳孔骤缩——赫舍里·常泰,胤礽嫡亲的表兄。二十年前索额图伏诛那夜,这少年还曾躲在毓庆宫桂花树下偷哭。
"皇上,使不得……"
众人惊呼中,她竟赤足踏下龙床。血脚印烙在孔雀蓝栽绒毯上,像绽开一路红梅。推开试图搀扶的宫女,她扶着博古架挪到北窗前,琉璃窗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真像胤礽当年痛经时的模样。
"咻——"
三枚赤焰箭破空而起,在紫禁城上方炸开凤凰涅盘图。叛军的喊杀声突然变成惊惶叫嚷,石静娴倚着冰凉的窗棂轻笑。这烟火信号还是胤礽设计的,他说:"凤凰浴火,最配你。"
剧痛如潮水吞没神智前,她听见婴儿啼哭混着捷报同时响起:"报!叛首常泰已被生擒,供出同党三十八人!"
史官抖着手记下:"申时六刻,帝产皇女于养心殿。是时赤光绕梁,白鹤翔集,叛军望之皆解甲。"多年后《清史稿》编纂官在此处批注:妇人临盆岂能理政?野史谬传,不足取信。
却无人知晓,那日真正镇住朝野的,是产房中传出的那道染血诏书——"凡我臣工,各安其位。朕与皇女,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