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石静娴当庭折断奏本,碎纸溅入太和殿蟠龙柱下的青铜仙鹤香炉。她扬手掀开黄绫遮盖的木箱,三百卷河工血书倾泻如瀑:"豫东三十万灾民啃着观音土等死,列位大人却在争论铁牛该不该开光?"最上方那卷血书黏着草根,正是她亲手从饿殍指缝抠出的。
试验重启那日,恰逢黄河凌汛。当蒸汽抽水机轰鸣着吐出第一道水龙时,对岸传来地崩般的裂响。河道总督瘫坐在泥泞中,看着被冲开二十年的故道重新涌进清流——去年秋汛溺死的独子衣冠冢,正葬在那片重新现世的河滩上。
乾清宫庆功宴上,八阿哥捧着《蒸汽机祥瑞赋》来敬酒,袖中却滑落半片带血指甲。石静娴含笑饮尽杯中酒,舌尖尝出鹤顶红的苦杏味。她转头对康熙笑道:"儿臣想请法兰西传教士铸个铁喇嘛,就放在蒸汽机旁开光。"
是夜,胤礽替她揉着毒发刺痛的太阳穴:"何必以身试险?"窗外飘进索额图悬梁的消息,她将解毒丸碾碎在《皇舆全图》上:"工部那台蒸汽机,我用的是郑成功旧部留下的倭铁。"
紫禁城的雪化了,通州码头却迎来不化霜——三百台蒸汽抽水机喷出的白雾凝在旗人祖坟的松柏上,像裹了层西洋纱。石静娴在养心殿听见九门提督来报"民心已定"时,正用染毒的指甲在黄河新堤防图上勾勒下一站:
准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