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狻猊香炉的烟雾裹着咸腥的海风,黄浦江面骤然炸开一声闷雷。石静娴攥紧改良版《河防一览》的手微微发颤——她亲手督造的"镇海号"蒸汽轮船,此刻正歪斜着身子往江底沉。
"殿下!"工部郎中一头撞进望江亭,"左舷锅炉炸了三个!"
她望着舱底不断漫出的黑烟,耳畔忽然响起昨日索额图阴恻恻的笑:"太子殿下要学诸葛亮借东风?小心这火烧得太旺..."红珊瑚朝珠在掌心碾得咯咯作响,三日前这老狐狸特意送来五十车劣质焦煤,竟是在这儿等着。
"传令!"她霍然起身,绣金蟒纹箭袖扫落满地舆图,"让船工把桐油桶全丢进江里!"
江水翻腾如煮沸的蟹眼汤时,胤礽正顶着太子妃的皮囊在南书房抄经。紫毫一顿,墨汁在《金刚经》上洇出个狰狞的旋涡。他盯着掌心突然发烫的翡翠压襟——这是他们约定的危讯——抓起食盒就往造船厂狂奔,镶珍珠的寸子鞋跑丢了一只。
江边早已乱作一锅八宝粥。上百苦力哭喊着往岸上逃,镶白旗兵丁挥着鞭子也拦不住。石静娴立在即将倾覆的船头,忽然抽出绣春刀劈断缆绳:"想活命的,都跟孤下水!"
三十丈深的江底,她像条银鲤穿梭在沉船残骸间。断裂的蒸汽管道正喷着滚水,突然有人从背后死死箍住她的腰——是胤礽!他竟穿着太子妃的百褶裙潜下来了,发间东珠在幽蓝的水波里明明灭灭。
"左...左舷第三舱..."男人嘴里吐着气泡,把翡翠压襟拍进她掌心。石静娴瞳孔骤缩,那舱板夹缝里竟卡着半截黄铜钥匙——正是索额图日日挂在腰间的传家宝!
暴雷般的蒸汽喷涌声中,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工部主事蹊跷落井时,手里死死攥着的漕运密帐。冰冷江水灌入鼻腔的刹那,手中绣春刀闪着寒光劈向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