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的琉璃瓦结着晨霜,石静娴将蒸汽机图纸塞进《朱子家训》封皮时,乾清门传来索额图嘶哑的哭谏:"祖宗之法不可变!太子竟要造这等奇技淫巧!"
胤礽扮作的"太子妃"正给太后梳头,铜镜里映出他捏断玉梳的指尖。昨夜石静娴彻夜未归,他在宗人府档案中发现赫舍里氏祖训——凡动工火器者,削玉牒除宗籍。
"保成最近看的是什么书?"太后突然发问,胤礽手一抖,象牙梳卡进银发里。他瞥见炕桌上《天工开物》,想起石静娴上月让造办处做的奇怪铁器:"回老祖宗,是...是讲农事的。"
话音未落,前朝传来轰隆巨响。养心殿方向腾起黑烟,惊飞满殿乌鸦。石静娴抹了把脸上的煤灰,看着炸成花瓣状的锅炉残骸。三个月来第十七次失败,周遭工匠跪了一地:"奴才该死!"
"起来。"她踢开滚烫的铁片,突然蹲身扒开废墟,"你们看这铆钉断裂面。"
老匠人举起西洋放大镜,斑驳锈迹中藏着细密裂纹:"像是...铸铁不纯?"
"错!"石静娴蘸着雪水在地上画分子结构图,"含碳量过高导致脆性断裂,当用炒钢法提纯。"见众人茫然,她改口道:"取十个炉子同时炼铁,本宫要亲眼看着火候。"
索额图闯进来时,正撞见她挽袖拉风箱。火星溅在杏黄蟒袍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殿下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他抖开泛黄的族谱,"康熙八年,先祖因改良红衣大炮被圈禁至死!"羊皮纸上"禁研火器"四字朱砂未褪,像道陈年血痕。
石静娴将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白雾腾起间轻笑:"舅舅看仔细,这可不是火器。"她举起刚铸好的活塞,"此物名唤'万世枢',能引天河之水灌漠北荒原。"当夜石静娴跪在列祖牌位前,掌心捧着改良后的蒸汽机模型。康熙举着烛台俯身细看,琉璃罩里铜制飞轮嗡嗡转动,带动木雕水车扬起细沙。
"皇阿玛可记得顺治十四年永定河决堤?"她突然开口,"若当时有此物,三个时辰便能排空十万亩涝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