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雨帘压得九龙华盖摇摇欲坠,石静娴立在太和殿丹墀上,指尖掐进掌心。这身十二章衮服比毓庆宫的地龙还烫人——三日前胤礽替她试穿时还说:"龙袍重二十七斤六两,恰如紫禁城落在肩头。"
"陛下,钦天监急报!"掌事太监的油纸伞被狂风掀翻,折成半截的伞骨像支离破碎的玉圭。石静娴瞥见跪在雨中的监正额尔泰,这人发辫上沾着柳叶,定是刚从观星台赶来。
暴雨突然转成赤红色,丹陛石上的蟠龙纹竟似在血水中游动。额尔泰抖开《天象实录》,字迹被雨水泡得浮肿:"《洪范五行志》有载,女阴犯紫微,则天降血雨,此乃牝鸡司晨之兆!"
"放肆!"胤礽的声音穿透雨幕,他顶着皇后的九翟冠疾步而来,翟鸟衔着的东珠砸在额尔泰脸上,"太宗皇帝征察哈尔时亦有赤雨,按监正所言,莫非太宗亦是牝鸡?"
石静娴望着这个曾困在太子妃躯壳里的男人,想起五年前黄河决堤时,他扮作农妇混入难民营套取河督罪证的模样。此刻他广袖中藏着三日前从粘竿处截获的密信——钦天监与八阿哥党约定,若血雨现,则焚毁《灵台秘档》中武则天称帝时的星象记录2。
"取顺治朝《钦天监志》来!"石静娴的嗓音裹着雷霆,两个小太监抬来的樟木箱溅起血水。她徒手撕开封条,泛黄的纸页翻飞如蝶,"顺治十三年三月初七,赤雨三日,世祖皇帝亲祭太庙——尔等祖辈可曾说过半句牝鸡司晨?"
额尔泰的朝珠突然断裂,玛瑙珠子滚进丹陛缝隙。石静娴踩住最后一颗珠子冷笑,这手法与三年前江南科场案如出一辙,当时索额图门生也是用断链污她舞弊1]。
"陛下明鉴!"惠妃之父隆科多突然出列,老狐狸的补服下露出半截黄绫——正是康熙临终前写着"若保成妇有违祖制,可废之"的密诏。石静娴眯起眼,这场景像极了当年胤礽被困月事时,惠妃送来的堕胎药竟掺着鹤顶红。
胤礽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藏着枚温热的虎符。那是昨夜他从太后宫中取来的护军令牌,鎏金纹路硌得她生疼:"臣妾已命骁骑营围了观星台,找到八弟藏在浑天仪里的暹罗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