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院正张岐黄跪在乾清宫金砖上时,怀里的《请辞折子》已被冷汗浸透。他身后跪着三十六位白发太医,乌纱帽整整齐齐摆在汉白玉台阶前,像给帝王陵寝供了圈黑陶俑。
"陛下若执意推行这《脉象注疏新法》,臣等唯有归隐山林!"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出闷响,"自岐黄之术传世,哪朝哪代给脉象定过代码?这'甲子三号脉配丁丑药方'的规矩,是要把活人医成死物啊!"
康熙捏着镶金玛瑙鼻烟壶的手顿了顿。他望向御案旁捧着奏章的儿子——太子胤礽今日穿着石青色团龙补服,正用朱笔在脉案上勾画古怪符号,像在批注的不是人命关天的医案,而是工部呈上的营造图。
"保成。"康熙轻咳一声,"张院正说你定的'辰字类脉象'害得刘答应小产?"
石静娴搁下蘸着朱砂的笔。她穿越至今三年,早学会用太子这张冷脸藏住现代法医的灵魂:"回皇阿玛,刘答应脉象浮滑而数,按儿臣的《二十八宿脉象分类法》当属'心月狐'型,该用柴胡三钱配..."
"荒唐!"张岐黄突然直起佝偻的背,"《素问》有云'持脉之道,虚静为保',岂能用星宿妄断?"他浑浊老眼扫过太子案头——那里摆着本《脉象密码谱》,蝇头小楷将望闻问切化作天干地支的密文。
石静娴摩挲着袖中暗袋。那里藏着胤礽昨夜从翊坤宫递来的纸条,墨迹透出太子妃特有的簪花小楷:"太医院私售禁药账册已得,慎用。"
"张院正可知上月惠妃头风发作?"她忽然起身,玄色朝靴踏过满地乌纱,"你们开的川芎茶调散毫无效用,孤改作'甲寅号方',三剂便愈。"
阶下响起窸窣低语。跪在末尾的年轻太医王守仁突然抬头:"臣冒死禀报!上月院正命我销毁三十斤霉变当归,可前日却在索额图大人别院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