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紫禁城还浸在墨色里,石静娴指尖抚过织金云纹的十二章礼服,忽觉触感有异。就着琉璃宫灯细看,五爪金龙的眼珠处竟蛀出个米粒大的孔洞。
"昨日尚完好。"她声线平稳得可怕,抖开礼袍刹那,数十年未见的寒意窜上脊梁——前襟二十四章纹竟被蛀成镂空蕾丝,透过孔洞能望见跪地发抖的尚衣监掌事。
胤礽掀帘闯入时,正见满地宫人磕头如捣蒜。他目光扫过妻子绷紧的下颌线,那是她幼年验尸遇见疑难杂症时的神态。果然下一瞬,石静娴已拔下金簪挑开蛀孔:"传粘杆处,取三个月内出入尚衣监名录。"
"查清前先顾眼前。"胤礽解下杏黄氅衣:"穿我的。"
"龙袍改色逾制,你是要我坐实'牝鸡司晨'的骂名?"石静娴冷笑,簪尖忽地顿住。蛀孔边缘附着褐色碎屑,凑近闻有淡腥——这是西域才有的血蚕卵,需用天山雪水浸泡百日方得孵化。
卯初晨钟撞碎死寂,乾清宫方向传来脚步声。石静娴倏地扯裂礼袍下摆,在胤礽骤缩的瞳孔中将残破龙袍甩向熏笼。火舌卷过蕾丝纹路时,她贴着丈夫耳畔低语:"去查八阿哥府上月采买的冰山。"
......
太和殿前百官屏息,礼部尚书高士奇正要唱"吉时到",却见新帝着素锦常服踏阶而上。八阿哥喉结滚动,瞥向身后御史台众人——那些蛀孔本是他命人用浸泡血蚕卵的金线缝制,算准了遇热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