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梆子刚敲过,东宫琉璃瓦上突然腾起一柱青烟。石静娴正在试穿明日登基的十二章衮服,忽见铜镜里映出窗外赤色天光,她反手抽出案头镇纸砸向窗棂——这是与胤礽约定的紧急暗号。
"殿下!走水了!"侍卫踹开殿门时,浓烟已如恶蛟缠上梁柱。石静娴将衮服往腋下一夹,抓起案上《大清会典》砸向熏黑的房梁,火星四溅中竟露出几截暗红木料——是浸过火油的刺槐!
胤礽从太后宫中疾奔而来,见石静娴立在火光里指挥若定,恍惚看到十年前那个被索额图吓得打翻茶盏的太子妃。此刻她蟒袍玉带浸透烟灰,却比任何时候都像真正的帝王。
"取水龙!"石静娴接过湿帕捂住口鼻,突然抓住胤礽手腕:"火从东厢起,但西廊烧得最旺——"话音未落,西边传来瓦片爆裂声,藏着密折的暗格轰然坍塌。胤礽瞳孔骤缩,那是三日前他亲手封存的八阿哥党谋逆铁证。
火场外传来禁军统领的呼喝声,二十架包铁水龙车却迟迟不到。石静娴冷笑一声,抬脚踹开垂花门,拎起铜盆狠敲三下:"粘竿处何在!"三十道黑影自月门鱼贯而入,竟是从不示人的暗卫精锐。
"查水龙车。"她将令牌抛给暗卫首领,转头却见胤礽正用金簪挑开焦木。火光映着他侧脸,那支嵌东珠的凤头簪突然指向某处——半截未烧尽的靛蓝腰牌,赫然是前明余孽"青天会"的标记。
火舌舔上石静娴袍角时,胤礽突然扯下她腰间玉带。十二块龙纹玉版叮当坠地,露出内层暗藏的银丝软甲——这是三年前黄河改道时她发明的防火衣。他将软甲裹在她身上,自己却抓起浸透井水的锦被。
"你疯了!"石静娴要扯那锦被,却被胤礽捏住手腕。他眼里映着冲天火光,竟比大婚那夜的龙凤烛还亮:"三年前你说过,若遇死局,孤就是你的盾。"
寅时末,火势渐熄。石静娴站在焦黑的东宫废墟前,衮服残破却脊背挺直。暗卫押着被堵嘴的禁军副统领跪在阶下,那人口中呜呜作响,吐出半截淬毒银针——是死士惯用的伎俩。
"扒了他的靴。"胤礽突然出声。侍卫扯下乌皮靴,脚底赫然刺着朵青莲——正是十年前索额图府上豢养私兵的特征。石静娴与胤礽对视一眼,俱想起当年江南贪污案里被灭口的账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