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康熙已红了眼眶:"皇额娘,保成这是把仁孝皇后当年的嫁衣纹样复刻了啊!"
趁着众人唏嘘,石静娴猛地撕开袍角暗袋。浸泡过明矾水的图纸遇热显形,精巧的蒸汽机剖面图在鎏金香炉的热气中渐渐浮现。工部尚书扑通跪下:"皇上!这...这是失传的元代火轮机改良图!"
四
子夜的慎刑司地牢,石静娴蹲在浑身是血的工匠面前。这人被拔了十指指甲,却用牙齿咬着炭条,在墙上画满了演算符号。
"娘娘不该来。"暗处传来胤礽的声音。他扮作送饭的嬷嬷,从食盒底层抽出带血的账册:"八弟的人偷走的假图纸,故意标错了热效率数值。"
石静娴摸到工匠颈侧尚存的脉搏,突然撕下旗袍衬里给他包扎:"本宫记得,你女儿在浣衣局。"她在对方骤然睁开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映着火把的影子,"等火轮机在永定河上转起来那天,本宫许她穿着绸缎嫁人。"
出地牢时,胤礽往她掌心塞了块温热的玉牌。上面刻着满蒙汉三种文字的"准"字,是十年前他随驾亲征葛尔丹时,康熙赐的调兵符。
"孤在太后跟前跪了三个时辰,说太子妃梦见了九龙吐水的祥瑞。"他鬓角还沾着佛前的香灰,"刑部大牢里关着的五十个匠户,明日就会'暴病身亡'。"
五
三个月后,京郊突然立起座古怪的作坊。百姓传言太子爷着了魔,竟用铸火炮的精铁打造会喘气的铜牛。这日石静娴策马经过,正撞见八阿哥的探子往水车轴心里灌铁砂。
"二哥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八阿哥从树后转出,掌心躺着枚扭曲的齿轮,"这玩意若用在战船上,水师都得改姓爱新觉罗!"
石静娴突然扬鞭抽向水车。齿轮轰然转动时,滚烫的蒸汽喷了八阿哥满脸:"八弟说错了,是改姓爱新觉罗家的大清。"她俯身拾起崩飞的铁片,上面刻着工部暗记,"就像这铁砂,明明是江南道呈上的岁贡,怎么裹上了漠北的沙土?"
当夜养心殿灯火通明。康熙摩挲着呈上的蒸汽机模子,突然问跪着的两人:"保成怎么想到用寿礼夹带图纸?"
"因为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石静娴抬眸直视帝王,"寿宴呈的礼,就算是谋逆物证,也要过完百日才能查。"
胤礽在旁重重叩首:"儿臣愿以性命作保,十年内必让火轮机遍布漕运!"
琉璃窗外炸开今年的初雷,暴雨冲刷着太和殿的铜龟。没有人听见,石静娴藏在袖中的手正攥着半枚齿轮——那是从八阿哥佛塔里摸来的西洋货,比她设计的尺寸整整小了一圈。